苏音的脑洞已然开出天际,然烟雨中瞧来,穿着布衣素裙的女子手执油伞,清丽如画,将这一场江南雨,也装点出了几分诗意。
“咦?那边几个什么人?不会是哪个剧组也把外景选在咱这块儿了吧?”
一名正在搭轨道的工作人员直起腰来,蓦地瞧见影棚后方约三四百米远一座小土坡上,高低错落现出数人,大包小包、背着抱着,正在那里忙碌,不由有些吃惊,便捅了捅旁边的同事,小声问道。
他是今年才分到电视台的技工,片场的许多事,他皆是一知半解。
他那同事蓄了把络腮胡,看上去挺有文艺范儿,此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不在意地道:“哦,那是美院的学生,过来写生的,工作日志上有写,你没看?”
“美院的啊。”年轻的技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情不自禁地往苏音的方向看去,心说这群学生运气挺好,这么个现成的模特儿,随便怎么画,都差不了。
文艺范儿也瞧见了雨中漫步的苏音,眼神中略带了几分惊艳,以及自豪,挺骄傲地道:“不是我夸口,咱们南边儿的姑娘就是有股子水秀味儿,东北美院这些学生可是赶巧了。”
一听他这话,年轻技工立时心思转动,压低了声音问:“东北美院?那不是方导的母校么?”
“岂止啊?方导几个徒弟都是那个学校出来的,有个叫董樵的还混成导演了呢。要不然,这些学生能大老远跑姑苏来采风?很明显方导搭的桥啊。”文艺范儿显然是资深人士,说起这些头头是道。
年轻技工对这些掌故还挺感兴趣,正要再说些什么,那边老场务已经在催了,两个人不好闲话,继续埋头当苦力。
来自于陌生人的凝视,于现在的苏音而言,是极容易察知的,更遑论那些学生动静还不小,剧组好些人也注意到了。
只要对方不带恶意,苏音自是无所谓。当然了,哪怕是恶意的视线,她也并不能如何。
修仙也要遵纪守法啊,总不能仅仅因为被人瞪了一眼,她便要撸袖子上去问“你瞅啥”吧?
再退一步说,这圈子也从不乏各种恶意,且还是被放大无数倍、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
谁教蛋糕就这么大呢?
许多时候,并非是你得罪了谁才会招来祸患,而是你的存在本身,于某些人而言,便是威胁。
把同行搞得少少的,让自己挣得多多的,能踩一个是一个,你下去了我才能往上走一步,这是相当一部分演艺界从业者的信条。所以,哪怕是苏音这种糊咖,亦有人妒、有人恨。
她漫无目的地想着,在雨里逛了有小二十分钟,小周终于出现了。
“苏苏姐,票定好了,下午两点半的飞机,经济舱,大概五点左右能到帝都。这已经是最近的一个航班了。”
她一面说话一面擦着额角的汗,末了这句,语气有些无奈。
苏音表示很理解。
姑苏是苏郡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往返帝都人员频密,机票一向很紧俏,能买到这么早的时间点儿的票,殊为不易。
小周办事周全,订票的同时,业已提前联系到了车,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从外景地赶回到了住宿的酒店。
苏音此次来姑苏拍戏,亦是轻装简从,就一个行李箱,倒是小周带着两个大箱子,其中一只放着枕套、被套、床单之类的,估计是被酒店卫生给弄怕了。
看看眼下才上午八点多,苏音便先给金易得打了个电话,想提醒他注意安全。却不想,电话居然却没打通。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所幸小周此刻也在,听苏音在那儿念叨着“金总”什么的,便委婉地提醒她:“苏苏姐,金总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好像是要去什么研究所呢。”
经她一说,苏音终是想起,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儿,当即那提起来的心便落回了肚中。
两天前金易得给她打电话时,确实随口提过那么一句,天元集团眼下正和某生物公司谈一个项目,因为该项目前尚处在科研攻关阶段,需要保密,因此两边都很注意,消息也没放出去。
“听说那边安保挺严格的。”小周一面说话,一面整理着行李箱。
她所知不多,且亦无打听的兴趣,就比如苏音一个十八线小透明,何以会得到天元集团大总裁的亲自关照,两个人还时常通电话这类问题,小周是从来不会去多想的。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至于该问、该说的,那就必须问好说好,否则,也太对不起人家五险一金、海外渡假再加两万月薪地雇着她了。
苏音此时心情放松,说话声便也轻快起来:“是啊是啊,可能是开会关机了,我也是忙的,就把这茬给忘了。”
主要是NG太多,她这几天光顾着自我情绪管理,连修炼都有一搭无一搭地,与金易得的联系自亦稀疏。
再者说,现在谁还打电话啊,都是飞信语音好不好?
“哦,对了,苏苏姐,有件事儿刚忘了跟你说。你刚才拍戏的时候,你的手机莫名其妙就自动开机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苏音这厢才一想起手机,小周就说了这么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