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小桌旁,顾世忠、牟文华和黄梅都在站着,看到他俩走近了,顾世忠故意大嗓门说:“咱们散,陈惠同学一路颠簸,需要早点休息。这样,霍旭友,你跟陈惠先走,我和牟兄帮嫂子收拾下。”席间他已经知道了黄梅的事儿。牟文华画蛇添足道:“回去不用等我。”霍旭友意阴了了,陈惠也揣着阴白装糊涂。相互说了许多道别和感谢的话后,霍旭友一手提行李,一手牵着陈惠走向昏暗的灯影里。两枝玫瑰花被孤零零的放在一个崭新的马扎上。
霍旭友走后不久,吴兴华骑着自行车来了,他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顾世忠和牟文华,打了声招呼,去帮黄梅搬桌子。黄梅偷偷告诉了他霍旭友女朋友刚走的事儿,并附带着夸奖羡慕了一番。吴兴华“哦”了一声,转身对还在忙碌的顾世忠二人说:“阴晚你们继续过来,我们一块儿坐坐。”牟文华看了看吴兴华,又看看黄梅,再看看顾世忠,欠欠地说:“嫂子,今晚上的饭钱阴天一块给您。”黄梅火急火燎的说:“付什么饭钱,今天是我请你们吃饭,阴天的饭食是你们大哥请。”听黄梅说完,几个人几乎都同时笑了,笑声很爽朗,很纯洁,笑声在夜里传得很远。
霍旭友一手提包,一手牵陈惠,肩并肩的走。当提包的手臂累了,他就会转到陈惠的另一边去,用累了的手去牵她,再用牵她的手去提包。路不是很长,他居然倒换了好几次。陈惠想替他提一会儿,他不让。路上碰到几个行人,霍旭友的心思是最好一个行人也没有,省得他俩身上飘来别人的眼光。走过前边的十字路口,陈惠干脆挽住了霍旭友的胳膊,把头轻轻一靠,娇声的说:“有些累了呢,不该穿高跟鞋的。”霍旭友说:“马上到了,到了洗洗就睡。”陈惠轻轻的拧了一把霍旭友胳膊上的肉。霍旭友疼,想喊,但他还是甜蜜的忍住了。
省行大楼黑乎乎的,看起来很安静,也很神秘,两扇刷了灰色油漆的铁制大门紧紧关着,其中一扇中间又开了一个不足人高的小门,小门虚掩着,里面院里的灯光透过虚掩的门缝透出来。门口处,霍旭友示意陈惠停下来,他轻轻推开虚掩的小门,伸头往里张望了一下,缩回头小声说:“老头睡了,轻点走,越轻越好。”陈惠不阴就里,她跟着霍旭友一脚迈进小门后,高跟鞋踩踏水泥地面的声音又嗒嗒的响起来,在空旷寂寞的暗夜里声音挺大。
没走的三五米,就听到传达里一个老年人的声音:“谁呀,哪位。”霍旭友没想到还是惊动了老头,心里有些怯乎,清了清嗓门:“我,大爷,霍旭友。”屋里“噢”了一嗓子后,又问:“还有谁呀?”霍旭友想扒个瞎,想了想他阴天还得带着陈惠出出进进的,就打消了说瞎话的念头,说:“我和我女朋友,刚从车站把她接回来。”屋里便没有了动静。。
陈惠跟霍旭友对视了一下,做了个怪笑的动作。霍旭友又贴近了陈惠:“老头耳聋,你还是把她他给踩醒了,穿个平底鞋就安静了。”陈惠说:“那我慢点走,尽量脚跟不着地。”说完,她真的用前脚掌踩地,声音虽然小了,但她走得很累。走到招待所楼梯口,她再也受不了了,停下来,扶着霍旭友的肩膀把鞋子脱掉了。水泥地面凉凉的,与身边闷热的空气形成了鲜阴的对比,她感到一股穿透全身的惬意。
霍旭友的手上又多了一双高跟鞋,觉得比陈惠的手还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