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天,空气有些炎热了。
霍旭友热燥燥地回到学校时,尚不到6点,此时太阳还高挂在天边。离开学校才三四天的样子,他感到自己倒像一个陌生人了,看什么都新鲜。他提着沉重的帆布袋子,走起路来肩膀有些斜,经过的学友都会投来一束异样的眼光,先是看他,然后再看他手里提着的袋子。从他们的眼神里,他猜到这些人肯定在猜他袋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快到宿舍楼的时候,老远看到顾世忠、哲格任、靳建宇三人双手插着口袋,悠闲地走来。他马上停住了,想等这三人帮着提袋子。
靳建宇首先看到了霍旭友,朝二人嘘了一下,说:“看,这鸟人回来了。”
顾世忠和哲格任抬头一看,也注意到了霍旭友。
哲格任说:“看见了吧,这小子肯定看到咱仨了,还有个包,肯定要我们帮他提包。”
顾世忠一笑:“咱装没看到他,拐个弯,不跟他碰面,看他何反应。”说完,三个人向左拐弯,走向旁边的樱花园。
霍旭友以为三个人没看到他,扯开嗓子喊:“喂,你仨,我回来了,过来下。”
三个人没回应。
霍旭友从他们扭头的动作上,已明显的看出他们三个是故意装作没看到他,心想,这仨小子干嘛躲着我,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便又提高了嗓门喊:“你仨,过来,听到没有,我带了好吃的。”
先是哲格任向他投来一束戏谑的眼光,随后霍旭友听到他们三个发出一阵哈哈的笑声,转身朝他走来。及近了,哲格任道:“回来就回来呗,咋呼个**,老远就看见你了。”说完,将一只手从他那肥硕的军裤口袋里拔出来,去提霍旭友的包,提了一下,自语道:“吆喝,还挺沉呢。”
靳建宇问:“里面有么?”
霍旭友神秘兮兮地说:“好吃的,回宿舍打开看就知道了。”又问:“你们三个干么去?”
顾世忠说:“下馆子去,秃子请客,你这小子有口福,早不来晚不来。”
霍旭友狡黠地笑了下:“我一天多都没吃饭了,还真有些饿。”
哲格任说:“给你加个菜。”
霍旭友接着说:“先把包放回宿舍去吧,提着吃饭怪沉的。”
靳建宇:“把包给我,我送回去,你歇一下。”等他再回来,手里提了一袋花生米,是从霍旭友包里拿出来的,他说让饭馆里的老板给炒一下吃。
几个人吃饭的地方还是校门口的“太阳红小炒”,跟老板忒熟了,老板都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菜,只要有哲格任在场,老板从来不拿上菜谱让他们点菜,很利落的整完几个菜,外加他家的小烧随便喝,每次结账二三十元。因了这个缘故,哲格任都不好意思再去其他饭馆吃饭。
当他们几个晃晃悠悠走进饭馆的时候,老板只抬头看了下,甚至没有跟他们打声招呼。几个人寻了一张桌子坐下,甫一落座,顾世忠小声地问霍旭友:“怎么样,还顺利不?”
霍旭友瞅了瞅四周,说:“再说吧。”
顾世忠明白他不方便说话,也没再问。只说:“这两天有个消息,我们分配的单位好像都已经落实了。”
霍旭友“哦”了一声,马上皱了眉,舒了口气,自语道:“那我这趟白跑了。”他眼神有些失落。接着问:“消息来源可靠?”
顾世忠没直接回答,说:“你跑得值,不是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吃的嘛。”
靳建宇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乐道:“我始终相信,国家哪能不管我们呢?再说了,全国才有多少大学生,我们是天之骄子,国家的发展还要靠我们呢,我们才是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国家不能不需要我们这些接班人吧?有太多的岗位需要我们去做贡献呢。”
顾世忠讽道:“数你奶个毬着急,数你悲观,现在调子唱得比谁都高,你知道了?你去哪儿工作?。”
靳建宇一下又像没了气的皮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拉长声音说:“也是啊!”接着道:“我这人经不住空穴来风,容易激动,从来都是把没谱的事儿当成有谱的来对待,毕竟现在还是两手空空嘛,空悲切,白了少年头。”
哲格任正在抽烟,刚好把一支烟抽完,一手捻灭烟蒂,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事应当这么看,国家给个工作呢,就去干,不给呢,就自己干,天无绝人之路,犯不着为这事影响喝酒,上次喝酒喝的就不自在,我挺讨厌的哈。”
顾世忠扫了一眼他们,以大哥的口吻说:“秃子说的对,该来的都会来,相信党,相信学校,不再说这个话题。”
酒馆老板端了几个菜上来,又提上来一大壶东北小烧,几个人分别倒了一杯,热闹的气氛很快融入到推杯换盏之中去。
酒是混世的魔王,让人癫疯让人狂,在酒的刺激下,直到喝酒结束,他们几个除了聊聊女同学、拉拉鬼神外,没有一个人再提工作的事。酒喝得多,也尽兴,几乎有要醉的意思。烘托着气氛的,不排除顾世忠那个消息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个年龄阶段的年轻人,已经学会了控制个人的情绪,毕竟他们目前的生活都还是单纯的,还没正式迈进社会这个大染缸去。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