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李元吉眺目远望,山野广阔,山峰上仍有地方覆盖着皑皑白雪,烟雾缭绕间,山峰一直延伸到了天际,与层层云霭相接。
城门下,王石背着巨斧回首望了望城头那道消瘦的身影,随后带着三千人往北疾行。
“舅父,王石已经出发了。”
窦孝慈开口间,一团雾气从嘴里飞出,他望着远去的王石等人,脸上满是担忧,虽然这批人只是去牵制住马邑敌兵,可是人数太少了,而且还是深入突厥与刘武周的腹地作战,此行终究是太过凶险了。
李元吉幽幽的叹了口气,收回了他再也瞧不见王石等人身影的目光,“危难关头,逆行而上,舍生忘死,方才彰显英雄本色。”
说着,李元吉心里生出一道想法,王林领着已经被他暗自派到草原,日后必定成为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经此一役,或许王石能成长为他手中的另一支王牌部队。
又是过了两日,雁门关外,马蹄声阵阵,马鼻子间呼出的热气几乎形成了大片的云雾,守在关上的窦孝慈正要派人将消息送至李元吉,却听身后脚步声传来,转头发现李元吉已经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李元吉一边看着城下突厥人,一边问道,“来了多少人?”
“目前到的应该是突厥人的前锋,约莫一万余人”,窦孝慈双手扣着冰冷的城墙,眼里满是狠厉的神色,“舅父,趁着突厥大部队尚未到达,要不让我下去杀杀他们的锐气!”
李元吉未说话,只是与身旁的李道玄说道,“道玄,你意下如何?”
习惯了默不作声的李道玄从未想到李元吉会突然这样问起,这几日来,他向来不多言,只是静静的观察李元吉,从夺城到守城再到发兵攻打马邑到如今的与突厥对战,只是觉得李元吉有勇有谋,似乎与传言所说纨绔子弟大不相同。
因而他也不去管裴寂偷偷下达的兵卒不得离开代县的命令,带着人与李元吉一道守在雁门关,想瞧一瞧李元吉的其他手段。
此刻见李元吉与窦孝慈都望向了自己,李道玄仍是一如往常的闭口不言,只是摇了摇头,感受到窦孝慈的目光变得急切,这才开口道,“突厥人虽然长袭而来,但是士气旺盛,而守军多年来一直溃败在突厥人手中,因而勇气不足,彼涨我消,胜算不大。”
听了这些话,李元吉眼前一亮,李道玄的观点与他不谋而合,这么多年来,突厥人在北方横行无阻,很多将士听了突厥二字就已吓得魂飞魄散,自然毫无战意。
换而言之,这些年被打怕了,加上兵力不足,只能依靠雄险的雁门关来退敌。
突厥人拖不起,而且雁门关守的越久,对方的士气则会快速跌落,那时候,才是李元吉所出击的最佳时机。
“道玄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李元吉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兵马,与窦孝慈道,“突厥人不善攻城,但也不得大意,派出游骑,在周边二十里范围里巡查,以防止突厥人偷袭。”
说话间,李元吉又是看了眼那些体型高大毛发光亮的马匹,满是羡慕的道,“若是我大唐能有这些良驹,何愁不能横扫九州,即便这些突厥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窦孝慈与李道玄皆是点头,深表赞同。
第二日,雁门关外,始毕可汗骑在一匹身体毛发雪白的宝马上,看着不远处的雁门关,抬起手中镶着金丝的马鞭,与左右笑了笑,“寡人领儿郎十万前来,岂能被这小小的雁门关挡了马蹄!”
一旁身形魁梧的叶护康鞘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大汗放心,世人皆说这雁门关为天下九寨之首,易守难攻,可在我族勇士面前,不过是个土山小丘,这次就让属下带着阿史那族的勇士们踏平这个弹丸之地!”
始毕可汗满意的点了点头,攻破雁门关是他们这次难下的第一站,这首功自然是想着由他自己部落的儿郎拿下,想到这里,始毕可汗下令道,“康鞘利,三天之内,拿下雁门关,你可能完成?”
康鞘利下马行礼,“属下必定完成任务,若有差池,愿受大汗责罚!”
始毕可汗大为欢心,命人在牙帐外放着十几口大木箱,昭告于手下众人道,“率先攻入雁门关者,皆能领空箱一只,待入城后,装满一箱的钱财便归个人所有。”
以前南下掠夺,兵卒虽然能暗中偷藏些金银之物,被抓到后,免不了一顿鞭打,如今始毕可汗许诺如此,因而兵卒士气哗然而起,那些未能参战的兵卒望向康鞘利部的眼中充满了羡慕。
康鞘利将硕大头颅扬的格外高,中气十足的指挥兵卒攻城,在他眼里,雁门关即便是传闻易守难攻,但也会在他儿郎的马蹄下颤颤发抖,很快便能攻破。
可是,不多久,康鞘利脸上自信的笑容就消失了,在离城墙十丈处,冲锋的兵卒纷纷被摔下了马,一时间人仰马翻,乱做了一团。
而城头守军的箭矢也恰到好处的射了出来,摔倒兵卒还未站起来,就被飞来箭矢给射了个透心凉。
如此情形下,前方的兵卒哭喊着连滚带爬往后退去,后面兵卒则是不知情的往前冲去,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听着耳边其他部落的笑声,康鞘利怒目圆瞪,脸色有些铁青,三两步上前抓着一个刚撤回来的兵卒,“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军,唐军的城下都结了冰,太滑了,我们的马过不去,都被摔倒了。”
康鞘利猛地将那人仍在地上,推开挡在身前的兵卒,往前又是走了十丈远,这才看到前方地面上不知何时结上了一层冰,阳光下,闪着晶莹的亮光。
卑鄙的唐人!
康鞘利胸中满是怒火,但是他也明白开局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