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那么多必要来照顾咱的。”
病床上的闫可可望着洁白无痕的天花板,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咱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需要你们这么厉害的人贴身照顾。和阴家的约定还在身上呢,京师府那边不会让咱随随便便死掉的。”
说到这里,她咧嘴向着众人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表露一下自己的坚强,但却只让面前三人感受到了她无法隐藏在面具后明显的悲怆。
见无人应答,她又挤出了一副勉强的笑脸:
“没事啊,这里的生活也很舒服啊,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生病了都完全不用到处乱跑去找医生。”
说着说着,她脸上的笑容又不受控制地消失了:
“只是,你们离开的时候,请把那玩意也带走吧。”
她看向那根摆在地上漂亮檀木匣子里的机关脊柱,眼中全然没有白天天想象中的惊喜与激动,
“不要再给咱那种……希望了,咱不想再看见了。”
她轻叹着,将目光在徐阳的身上扫过一圈,随后慢慢地转过了头去,看起了挂在梧桐树上可怜巴巴的几片叶子。
总是这样啊……
每当希望出现的时候,总是把她搞得遍体鳞伤的样子。
因为喜爱自己的爷爷落得一身无法消除的疤痕,因为父母失去的双腿,因为狻猊而失去的一角脸皮和一颗眼珠,现在又是双臂……
虽然每一次都是因为“巧合”,或者是自己那笨拙不已的“选择”。
不论她改变了什么,拯救了什么。
每一次向着希望伸出手,得到的却都是这样凄惨的结果。
就像是天命一样,好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着她不停地履行名为“牺牲”的义务。
真的够了,她受够了。
她都已经这样了,命运还不打算放过她吗?
不停地丢失身体的某一部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非要自己被千刀万剐吗?
她够了,她不想再去帮上某人什么忙了,她只想到此为止。
直到下一个被阴家选中的人出现时,就让她像块烂肉一样待在这个地方默默地腐烂吧。
“那……也好,让可可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白天天的情绪随着周围凝结到冰点的气氛一并变得冰冷,望着那个躺在病床上失去光的人,不知该作何举动。
现在床上躺着的人比那时更为脆弱,好像一碰就碎。
看闫可可似乎想接着休息了,白天天便轻声提议:
“那可可先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刚淋了雨,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闫可可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可她明明是害怕一个人呆着的,这点从酒店那次就能看出来。
“走吧。”
白胤摇了摇头,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徐阳回过头去看了眼闫可可,还是那样无精打采的状态,此后或许也一直会保持这样。
“我绝对能找到点把你变回来的办法。”
毫无回应,他便只能跟在最后面离开了病房。
等洁白的房间重新归于平静,无声息的空间里传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抽噎声:
“我知道,我一直相信……”
……
“哒——哒——哒——”
高跟鞋踏在青石路面上发出的叩击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回荡着,声音透过长着青苔的砖墙传回来,又显得空灵得可怕。
这里可太安静了,安静得出奇。
巷子看不到尽头,也看不见她进来的地方。
鬼打墙吗?
也是,这种环境里不出点问题还真对不起它的样子。
她加快了脚步,想在真正的异常发生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主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啊,咱就是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人而已,可千万保佑我别让我遇见那些妖魔鬼怪啥的啊。”
她向没来由的神明祈祷着,也不知道自己嘴里念出的名字到底会不会被她所祈求的神明听到。
应该是听不到的吧,不然一个神仙每天耳边嗡嗡嗡地响着成千上万个声音,烦都要烦死了。
总之,在恶神事件之后,官方就公开了那些传说中的妖魔鬼怪们存在的事实,人们日常生活中遇到的灵异现象也终于得到了解释。
但也正因如此,对于这样的普普通通的正常人而言,这平白无故增加的一切,也只是徒增了许多恐惧而已。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这样的大多数才是社会的常态,不论官方多么伟大,妖魔多么猖狂,于她们而言也不过是死或生的区别罢了。
不同于那些镇守一方的宗门别派,护佑华夏安危的京师府,亦或是侵扰一方的妖魔,地府索命的冤魂。
她这样的人,生死真的没那么重要。
除了自己与家人,没什么人会在乎她的安危。
“哒——哒哒——哒——哒哒——”
不知不觉见,她听到这幽静小巷中似乎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脚步声。
就穿插在自己的声音之间,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似的。
心中泛起的恐惧越来越大,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在耳边听到的声音却越来越急促!
近了,似乎马上就要贴到自己后脑了一样!
她猛地停下脚步,扭头向后看去——
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下巴,生生把脸拉了回来。
“嘘——不能回头看,回头看就着了它的道啦。”
一个俊朗的男性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正低着头一脸认真地注视着自己,那双钳住自己脸颊的手就是他伸出来的。
“里似谁?”
被抓住脸的她没法发出完整的字词,但看着眼前那个男人颇好的脸庞,她只是暗暗觉得他一定不是鬼。
“一个路人而已,恰好看到你在被邪祟追逐,就顺手拦了一把。”
“邪祟?”
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