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观主你又来啦?”
闫可可椅坐在支起一个角度的病床上,任凭窗外带着些凉意的风夹杂着暖洋洋的阳光味道洒在她的身上,
“这次又捎的什么好吃的啊?今天早上阿姨给带的蛋挞放凉了有一股腥味,搞得咱一早上都没有什么胃口。”
这话是真的,因为放着保温壶的桌面上干干净净,装着食物的塑料袋里附上了一层水雾,根本就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可别是被那两个老女人欺负了,觉得那俩不行咱们就换啊,付了钱了哪有受罪的道理。”
徐阳提着刚从楼下的员工食堂里打来的饭菜,从门口位置踢着一个带滚轮的椅子走了过来。
“嗨,哪有啊,观主别瞎想了。”
闫可可用尽力气才能在床上稍微挪一小段距离,但还是客客气气大大方方地为徐阳让出了点空间。
“行了行了,我在这儿坐着就行。”
徐阳微笑着将手按在她盖住身体的被子上,一边颇为熟练地打开三层的饭盒,一边将放在地上的暖壶提起来在纸杯中倒了些水。
但这个小小的举动,却让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的闫可可面色僵了一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副想要躲藏的样子。
徐阳还算是有过一些这方面的经验,当时父亲痔疮手术那段时间就是他一直在旁边照顾,所以行动不便的病人这样异样的举动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回事?”
徐阳挑了挑眉,试探性地稍稍用力拉了下淡蓝色被子的一角。
闫可可顿时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用自己仅剩的半截胳膊夹紧了盖在身上的被褥。
“没事……哪有事啊。”
她甚至不敢和徐阳对视,便让徐阳心底的想法更为坚定了一些。
他稍稍起身,直接按下了闫可可床头的呼叫铃。
本来在推门进来之后没见到那两个轮班照顾闫可可的护工就有点奇怪,在靠近她之后空气中那股若隐若现的奇怪味道更是让他不解。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那两个老女人玩忽职守,把闫可可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管不顾罢了。
闫可可这样的状态别说是自己起身去上厕所,就连在病床上翻个身都是极其困难的。
看着闫可可慌张到哭出来的表情,徐阳也只能稍稍俯下身子,替她擦掉脸颊上不知流淌过多少次眼泪的泪痕,尽可能温柔地告诉她:
“别怕,这又没什么。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好吗?千万别憋着。还有那俩大姐真他妈不干事啊,等我回头重新给你找两个尽责点的人来……”
闫可可只是默默摇头,什么也不肯说。不知是不是徐阳的错觉,总感觉住进医院后的闫可可变得相当爱哭了。
而对于闫可可来说,眼角的泪腺,是她最后也是唯一能够表达自己情感的东西了。
护士站的两名值班的小护士匆匆推开了门,一边让徐阳背过身去,一边拉上了墙角的屏风,为床上的病人收拾起衣物和床铺。
闫可可躺在被放下的枕头上,呆呆地望着一尘不染的天花板,仿佛一块没有灵魂的烂肉,任人宰割。
在此之前,她时常会想,她这样的身体,和死了相比,哪个会更好一点?
她曾经无数次犹豫不决,甚至已经尝试过不少次笨拙的自杀行为,但要么是想起了自己尚存的那些对人世微不足道的可笑留念,要不就是因为惧怕疼痛而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直到现在,她甚至完全失去了选择死亡的权利。
她为自己当初的软弱付出了代价……
“有心事的话,方便跟我说说吗,别一个人憋着。”
徐阳熟练地递上一勺盖着青菜的米饭,而闫可可就如机械一般呆滞地重复着张口闭口的动作,直到听见他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没有啊,我现在都想清楚了,脑子里塞那么多东西也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享受这种皇帝一样的生活呢。吃饭喝水都有人送到面前来喂我,所有人都顺着我的意,甚至连厕所都不需要我亲自去上。”
闫可可咽下了那口饭,抬起头来盯着天花板上一只不停盘旋的苍蝇看了一阵,眯起眼来对着徐阳笑道。
“这样啊,那你的心态可已经战胜大多数人了,加油哦。”
徐阳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小了一圈的洋娃娃,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安慰她的话,便索性推来了轮椅提议道,
“想出去转转吗?今天天气还不错。”
“出去?”
闫可可有些虚弱地靠在床上,望着屋外那个没剩几片叶子的梧桐树有些出了神。
“没事,就咱们俩,我也不开直播。”
徐阳还以为是她怕自己这幅凄惨的样子被人看见,便接着说道。
闫可可摇了摇头,声音里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没事的观主,带咱出去看看吧。”
毕竟她拒绝了又能如何呢?继续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整洁房间里感受自己毫无希望的人生吗?
徐阳便用被子将她的身体裹紧,尽量轻柔地将她整个抱起来放到了轮椅上。
现在的她比当时在明德观里接触时还轻了不少,简直就和自己捏制的那个纸人一样。
他推着她走出病房,坐上电梯,一路到了一楼的长廊里。
闫可可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同样沉默着的徐阳,便随之一同陷入了沉思。
可徐阳其实并不冷静,他正飞速运行着自己的大脑,从《神通录》庞大的数据库中搜索着每一种有可能治好闫可可的办法。
尤其是刚才看到她一脸平淡地说出了接受现状的样子,他便更加坚定了这个目标。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这个女孩这样孤独绝望着走上绝路。
在出现在医院楼下的草坪边上时,一阵被乌云裹挟着的雷声轰然响了一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