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啊,乳腺癌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先精神满满地安慰起了一旁的郑兵于。
他是个性子比较直的大块头,在面对这样生离死别的事情时却脆弱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在赵明鸢养病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是她自作主张地拉着他满大街地乱跑,还用“医生说了,得让我心情保持愉悦”的理由,封住了所有他或自己想要脱口而出说的不好的话。
那段时间,是他过得最为煎熬的一段时间。
本来看着她没事人一样地拉着他大街小巷地到处乱跑,郑兵于还真的以为癌症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病而已。
直到明显察觉到身边的她体型越来越消瘦,头发逐渐掉得一点不剩,出来逛街时劳累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他在意识到,尽管赵明鸢没有明说,但身患绝症的她的确离他越来越远了。
每每走在一起,他都感觉在二人紧紧牵着的手中,仿佛隔了一个银河般遥远。
某一天分别时,赵明鸢坐在病床边,依依不舍地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商量好第二天要一起出去拍些好看的照片,等到以后留作纪念保存。
心悸了一夜的郑兵于连夜请了假,通了个宵去打扮自己,在第二天大早就提前来到了医院等待。
可那个时候,正是她待在无菌室里做化疗的时间。
在看到她因为药物作用疯狂地上吐下泻,痛得满地打滚时,他握在手中的花终于失去支撑散落一地。
在医生们出来告诉他可以去见面的时候,反倒是她一把撞上了里面的门,一边靠在门上失声痛哭,一边苦苦哀求着让他千万不要进去。
她现在的样子太丑了……
零八年时,天上的星星还很明显,二人就曾在学校的天台上望着漫天闪烁的星辰,在四下无人的寂静中悄悄许下一生。
尽管知道对病情没有好处,但她还是偷偷让他帮忙去多带些辣条进来。
她曾经与他约定好了,等病好之后,二人一定要辞掉工作,贷款开车去LS,看看漫天白雪与布达拉宫交相映成,看看僧侣们挂漫天的五彩经幡与当地的转神山和拜神湖。
而在感知到自己剩下的时间或许所剩无几的时候,她恳求郑兵于带她逃出医院,一同将二人曾经约定过的美好实现一番。
但那时的他却早已被她那昂贵的医疗费压得喘不过气来,整日公司与医院两周转,根本腾不出空来实现一个将死之人的遗愿,只能一边答应下来,一边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抛之脑后。
最后接到她的死讯时,他疯了一般冲到病房,却仍然未能见到她最后一眼。
等那已经冰凉的尸体被推出ICU的时候,郑兵于的心已如死灰一般沉寂,再也无法泛起半点波澜。
隐约之中,他仿佛能从过去的点点记忆中找到些她曾许诺过的梦想。
诸如旅行,诸如探险,诸如一起去寻找某个藏在深山里的道观,然后拜师学艺,一起学出一番成就。
在那之后,他时长会想,她的死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如果他能抽出时间帮她实现愿望,是不是她就能活更长的时间?
如果当时能早点回到她的身边,是不是她临走前就能少一些遗憾?
自己是否就能少一些遗憾?
她曾经说过,人生路就是一场向死而生的单行道,所有人都只是另一个人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从自己哭声中而来,从他人哭声中而去,这便是一生了。
倘若能在他人的一生中留下自己的一笔,或许也就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他不明白,自己这样是否是在她的人生中留下过半点难忘的痕迹了呢?
……
“师父,快看,真的有僵尸!”
陆宇不知何时溜到了郑兵于的身边,对着道路镜头一点一点蹦跳过来的几道黑影指指点点。
郑兵于这才从自己繁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头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他连忙让身边这个年轻的助手架起摄影机,将镜头拉近,对准了那一行蹦跳着的尸体。
但接着,他那注视着取景器的眼睛兀自睁大了。
陆宇明显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到身边的这位四十多岁的前辈大喊着一个名字冲了上去。
“我靠!那可是僵尸啊!”
陆宇惊呼道,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半晌后,也一并追了上去。
“鸢鸢!鸢鸢!”
为了追上那越来越远的几具尸体,郑兵于索性将自己身上的收音设备和相机都甩到了一边,放开步子跑了起来。
曾经是学校田径队的他放开速度,竟然都有些追不上那群如飞一般的僵尸。
但他必须要追上,必须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一列僵尸中,有一个和赵明鸢长着一样面孔,甚至同样在脖子上挂着一个红色相机的女孩!
“是幻觉,是幻觉,僵尸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正常。”
尽管这样告诫自己,但他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
直到被一把扯住了手腕,被流利的动作绊倒在地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他才终于清醒过来。
“嗬,好强的执念啊,你这样的人接近它们可是很危险的。”
一个颇为悦耳的女声传了过来,郑兵于堪堪抬起了脸,终于看清了绊倒他的人的真实身份。
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留着丸子头的小女孩站在自己身边,一只手还钳着自己的手腕,那纤细的肢体竟然能把自己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被僵尸追着跑的人我见过不少,追着僵尸跑的人我可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人是怎么回事?”
那女孩饶有兴趣地歪着头,一边向他伸出了手想要扶他起来。
但郑兵于没有理会,他立刻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