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明,徐阳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摸了摸祸斗那颗黑漆漆的脑袋,起身拉开了乳白色的厚实窗帘。
这个房间采光设计得不错,金黄色的日光穿越层层叠叠的楼宇洒在房间里,彻底取代了那盏四溢着热量的白炽灯。
“咚咚咚——”
“观主,你醒了吗?”
敲门声传来,外面是那个小狐仙温顺的声音。
“祸斗,去给她开下门。”
徐阳一边对着镜子草草打理着躺了一夜后已经乱糟糟的头发,一边使唤窝在一旁的黑色大狗。
祸斗摇着尾巴,总算是把那扇厚实的门拉开了。
房间外是衣冠整洁的白夭夭,正做着准备敲门的动作,手还没放下就被迎面扑来的祸斗拉进了门。
“观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单膝跪在地上,任凭祸斗亲昵地摩挲着脸颊的白夭夭抬起头来问道。
徐阳看了一眼门外走进来的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白胤,又看了看还没有转到八点的时钟,轻描淡写地说道:
“先去把那个赶尸的丫头叫起来,咱们吃过早饭再走。”
白胤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胡乱地给家人发消息,取消了他们为了招呼徐阳所设的宴席。
毕竟比起这繁华酒店里的早膳,农家土菜馆的东西未免有些过于寒酸了。
三人簇拥着来到了紧闭的房门前,白夭夭轻车熟路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房卡插进了门里。
看着白胤一脸惊奇的眼神,白夭夭吐了吐舌头:
“她昨晚跟我说,因为怕第二天早上醒不过来,所以叫我先来叫醒她。”
房门被轻柔地推开,勤加保养的合页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也就没有惊动房间内熟睡的某人。
几人在房间门口扫了几圈,险些就没有发现那个蜷缩在大床上的过分娇小的身躯。
徐阳注意到这个房间里紧拉着窗帘密不透风,包括镜子在内的一些可以反光的材质上也都被盖上了一层黑布。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盛满水的玻璃杯,里面泡着的赫然是半颗圆滚滚的眼珠。
若不是提前听她讲述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这副怪异的场景还真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眼看着睡眠中的闫可可哼唧两声似乎要醒来的样子,白夭夭立马手忙脚乱地推着后面的那两个男同胞走出房门:
“我去帮她换上衣服,你们先去底下吃饭吧。”
说着,就轻手轻脚地坐到了懵懵懂懂揉着右眼的闫可可身边,顺便用身体挡住了正在退出房门的二人。
“说起来,可可你就这么一身衣服么?”
白夭夭溜达到堆放着衣物与假肢的角落,从里面抽出了一件纯黑色毫无装饰的运动衫递了过去。
刚刚醒来的闫可可似乎思维有点脱线,呆呆接过了衣服笨拙地套在身上后,就坐在原地没了反应。
“你是要先装上腿还是要先穿裤子……唉?”
白夭夭一手拿着那双金属的假肢,一手抱起那条闫可可一直穿着的黑色长裤,一回头就看到了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的浅浅泪痕。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一看到这个年轻的孩子在自己的眼前哭泣,白夭夭就下意识地联想到了自己照看白家这两代孩子时的样子。
尤其是白胤,小时候总是会这样没来由地哭泣。
感觉应该差不多的小狐仙连忙将手上东西放下凑了上去,一边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一边温柔地用手去擦掉她不时滴落的泪滴。
“夭夭,我好累啊,真的好累……”
闫可可喃喃说着,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悲喜。
白夭夭只能把她那具单薄的身体搂得更紧了,她莫名感觉这个满身死气的女孩子突然脆弱得和糯米纸一样,一碰就碎。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怀中的人才轻轻戳了戳白夭夭的肩膀:
“夭夭姐,咳咳咳,太紧了,喘不过气来。”
“啊?啊!哦!”
白夭夭有些慌乱的松开手,低下头正对上了那副强装出来的笑脸。
闫可可嘿嘿一笑,故作无恙地说道:
“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脑袋有病,你把我晾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真的吗?”
白夭夭直起身子,一脸认真地捧着闫可可那张有些残缺的脸,
“要不要叫白胤上来给你跳一跳?出马仙对这种疑难杂症还是很有办法的。”
闫可可嬉笑一番:
“不用劳烦你们啦,我这又不是中邪了,就是脑子不好使了而已。快,先帮我拿一下裤子吧,我下面还没穿呢!”
在白夭夭转过身去抱衣服和假肢的时候,闫可可这边也已经快速地贴好了自己那些狰狞的伤疤,正在笨拙地往自己空洞的左眼眼眶中塞着那颗义眼。
正巧回过头来的白夭夭连忙把头扭向一边,不忍看这有些悲惨的一幕。
等到那边不再发出声音,她才扭过头去,看到了闫可可默默注视过来的眼神。
“很怪异吧,看上去和怪物一样。比起赶尸匠的身份,反而是我这些残缺的部分更让京师府的同事们觉得晦气。”
看着对方的表情有些落寞,白夭夭连忙就地一跃,重新变化回了自己那副白狐的模样,落到了闫可可的床上,抬起一双狐狸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哪有,再怪能有我怪吗?我都长得快和祸斗一样了,白胤还不嫌我怪呢,你肯定比我强多了!”
说着,还模仿祸斗的样子,笨拙地向白夭夭摇了摇自己蓬松的尾巴。
“估计也只有那些幼稚的小孩才会对你这种笨拙的安慰逗笑吧。”
闫可可吐槽着,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梳洗打扮完来到饭厅时已经接近酒店了,但怀中抱着一只白狐的闫可可还是十分容易地引起了坐在角落的二人一狗的注意。
徐阳趁着吃饭的机会打开了直播,一不做二不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