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坊位于临安坊南方,下临无江,东临念江,两江交汇之下,此地常有水祸。
数年前先生镇压两江水运,自此之后,两江便再无水祸,只是五湖河流之地会有意外。
如今水祸不显,蓝玉坊也日渐兴盛,此地百姓也极少担心水祸再至。
蓝玉坊的戏楼中坐着一位先生。
先生独占一桌,桌上还趴着一只红狐。
红狐正拨着眼前的花生,剥得两颗,便分一颗给先生,余下一颗自然是自己吃了。
不过片刻,那碗里装满了剥好的花生。
看戏的先生回过头来,注意到那一碗花生,不由得一愣。
陈九和煦一笑,摸了摸狐九的额头,柔声道:“多谢。”
狐九呜嘤一声,低着头继续剥着花生。
它倒是觉得挺好玩的。
先生又坐了一会,将这一场戏听完,时不时拿两刻花生吃。
好歹是这小家伙剥的,先生好歹还是给吃完了,只是吃多了嘴有些干,便又让戏楼的伙计上了杯茶水来,这才解了干涸。
先生抱起红狐,起身道:“戏听完了,得走了。”
“先生,等一会。”狐九从先生怀中跃下,揣了一把花生米放进了脖颈间挂着的香囊里。
直到香囊装不下了,它才肯罢手。
做完这些,狐九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先生的怀里。
陈九无奈一笑,敲了敲它的额头,接着便走出了戏楼。
蓝玉坊如其名,此地盛产玉石,坊间的百姓有许多都在做着玉石买卖,如今上京宫中的玉石都是出自此处,市面上小半的玉石生意,多是从蓝玉坊出来的。
可以说,是玉石养活了这蓝玉坊。
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摆着玉石的摊位,这里也不仅仅只有本地人,许多外乡人士也来此寻求商机,玉石生意至来都是炙手可热。
狐九打量着街上的光景,人来人往,石头成堆的摆在街上,这还是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
“瞧一瞧看一看嘞,南矿新出的籽料,色泽温润……”
“上等石料……”
看到一处地方时,狐九却是疑惑了一声。
问道:“先生,那些黑不溜秋的石头也能卖钱吗?”
陈九顺着狐九的视线望去,见那一家作坊门前摆着一堆未曾打开的石头,比起其他生意,此地却是围满了人,都四处打量着,挑选着台面上的石头。
“咚咚咚!”
见一伙计敲着着铜锣上前,高声唤道:“吉时已到,拉弓解石!!”
一声吆喝之下,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向了那作坊门口。
接着便见两个伙计抬出一块数十斤重的巨石放在了低矮的桌面上。
接着便见两个伙计分别持着巨弓的两端,坐在了地上,弓线上抹着金刚砂,而一旁的伙计也在不停的添水。
切割石头可是个苦力活,寻常人也做不来,但切一块石头,若是涨了赏钱定是不会少的。
“这儿竟还有赌石生意。”陈九倒是有些意外,一事来了兴趣,便凑了过去。
狐九也是好奇,睁着眼睛望着那两个切石头的伙计。
它心想,这不就是一块乌漆嘛黑的破石头吗?切开又有什么作用。
众人围观着,时不时对那块石头指点一二,说说自己的见解。
“我瞧这块料子皮外粗糙,不像是块好料子啊。”
“那可不一定,前些日刘家那老小子不是也开了一块糙料吗,结果涨的不得了,那可是足足两千多两银子啊。”
“嘶,当真是了不得。”
“再看看吧。”
狐九听着周围人的点评,更是疑惑了,一块石头还能这么值钱吗。
而在众人的最前面,则是站着一位穿着锦衣玉服的公子,约莫二十五六岁,正瞧着那块石头紧皱眉头。
“咔……”
一声脆响,石头被一分为二,一旁的伙计连忙稳住了两块石头,再吩咐两个拉弓的伙计撤下长弓。
赌石坊的伙计抱拳道:“众位,这块石头重五十七斤七两,乃费家小公子所属,赌石借的便是一个运字,费小公子福运绵绵,自当大涨!”
站在最前面的公子朝众人拱了拱手,便算是打了声招呼。
想来这位便是费小公子了。
“原来他就是费小公子啊。”
“听闻他早年只在府里安心读书,也不管家族生意,如今怎的赌起石来了?”
“许是为了寻个乐子吧。”
“千两银子,买了这么一块石头,这乐子也太贵了些。”
“在费家老爷眼里,几千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这倒也是。”
伙计笑着看向费小公子,说道:“费小公子您看,是您自己来开,还是小的代劳。”
费清平抬手道:“还请伙计代为开石。”
“那就依费小公子所言。”
说着,那伙计便高声道:“开石!”
三位伙计稳住了石头,看了一眼众人。
围观的人皆是闭上了嘴,场面也安静了下来,无一不是盯着那块石头的切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