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那一剑带起的声浪震耳欲聋,但转眼间,又消弭于无形。
一双带着白色素线镂空花纹的手套出现在那里,捉住了这把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的兵器。
是封柔。
徐浩森的瞳孔微微缩了下,他似乎是想叹一口气,但却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鼻血从他的鼻孔中流了出来。
他想捂住嘴,却咳出了大量的鲜血,那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溢出来。
李锴知道他应该是中了封柔的毒,之前他也体会过。
封柔像是拎小鸡崽一般把他拎了起来,又走到墙边以同样的姿势拎起了围观的李锴。
然后李锴就真正体会到了飞一般的感觉。
景物变换之快让他产生了一种呕吐的冲动,但他估计自己要是吐首当其冲的就是封柔的白色裙子,当下又把那冲动咽了回去。
没过多会儿,他们就穿过了城门口出了城,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旁。
封柔把徐浩森扔到一边,又把李锴也放到一边。
徐浩森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强撑着坐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会在县衙?”封柔问李锴。
“因为他是我儿子。”徐浩森竟然笑了起来。
封柔忍不住蹙了蹙好看的眉。
李锴看到这个还是“孙良才”样子的爹,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还不撕了这人皮面具吗?”
“你想看血淋淋的场面吗?”徐浩森满不在意的样子,“我的脸还在成武的脸上呢。”
李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那天球上的李成武戴着的人皮面具竟真的是徐浩森从自己脸上撕下来的。
“李宾,李斌,李成武...”李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我早该想到的...所以徐家灭门到底是谁的主意?”
“是我的,但你爷爷确实很支持我。”
李锴脑子里那些零散的碎片终于一一拼齐了。
“炼血丹要至亲的血,所以你就生了我,又让李成武在永安隐姓埋名十五年,只为盯着我。”
“不错,要找能聚齐那么多五六品的机会真的很难。”徐浩森竟然点了点头,然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你爷爷当初用寿宴的法子给我叫齐了当时“冀州八家”的五六品,我才能那么顺利地晋升三品。你母亲生了你后,我要找一样能够不着痕迹吸引那些武林人士的东西,便离开了永安县,只让成武暗中帮我盯着你。”
“然后你又发现如果要用换血的法子做血丹,以你四品的修为,早就是‘血如奔流’,到时候我会直接被你的血液冲击而死,血丹就不可能满足‘抽血时至亲必须活着’的条件。”李锴接话。
“所以我就找到了刘家,让他们用‘大禹治水图’引来封柔,刘家还天真地以为我只是想把‘大禹治水图’交易给封柔,交货的时间我出手灭了刘家满门,又假意要拿着画逃跑,她情急之下为了追踪我,当然就要用‘彩猗锁心毒’了。”徐浩森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封柔,“我趁着毒发时血液凝固完成了换血,当时成武在永安县已经放出了‘大禹治水图’的假消息,引来了朝廷的人。”
“你趁机让他们查到云水剑派头上,因为你和李成武早已杀了那掌门和掌门夫人,他们只不过是让你们把众人聚过来的工具罢了。”李锴又接道。
徐浩森赞赏地点了点头:“那天成武就已经做好了引在场四品出去的准备,只是...”
“只是你没想到血丹和上次不一样,你把它炼入体内的时候反噬了你,对吗?”
徐浩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错,我万万没想到上一次练成血丹未反噬,这次却反噬了我,那血丹入体倒成了剧毒,我本想把毒压下去再寻机会,但我业已压制不住。”
“所以你扮成孙良才把人强行聚到一起,准备趁着还能压制住剧毒前把血丹炼制成功,回到三品再想解决血丹反噬的办法?”
“所以它这次反噬是你动了手脚?”
我可没有,它反噬你是因为你缺乏现代医学的经验,你生的和你的血型可不一定一样...
“你当时拿我炼血丹时为何要打昏我?”李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如果徐浩森拿原身换血时他是有意识的,他根本不会被这些凌乱的线索干扰了思路,因为他在穿越过来后也会接收原身这一部分的记忆,但他没有,他一度以为原身是营养不良又或是冻死的。
直到封柔告诉他“锁心毒”并非下给他自己,他才大概知道了这其中的关窍。谁又能想到徐浩森为了再一次使用血丹法晋升而造一个“至亲”呢。
“打昏你并没有用,换血的时候你还是会疼醒过来,换血的痛苦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接受。”他和煦地笑了,“我大概心里还是对你和你的母亲有愧,就找了特定的药物使你陷入了一种麻痹,这样你既不会醒,也不会感到痛苦。”
李锴一时竟听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明明是一个屠家灭族的凶手,现在又一脸真情地对你说是为了你好。
“你说好话是想摇尾乞怜?”李锴不由问他。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非冷血无情,只是对三品的渴望,对更高的武道追求推着我,让我别无选择罢了。”徐浩森很真诚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懂,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理解的。”
“我觉得我不会理解的。”
徐浩森只是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发出声音来。
李锴却看懂了他说的是“对不起”。
“你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吗?”他不由对着他质问了一句。
“他听不到了。”一直没插话的封柔缓缓道,“他已经自绝心脉了。”
李锴突然感到自己内心里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