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艳阳高照,码头上正是最忙碌的时候。
几艘已经卸了货的空船此时停在泊位上,那些谈妥了生意的东家们正聚在这里谈论些商途轶事。
但六月的天却是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码头上已是乌云密布,有几个人连忙抱了拳起了身,要回去看看货物是不是已经放进了储仓里。
赵奇正在码头边的一处二进的院子里面练功。赵奇已经说得上是倪大勇门下亲传弟子里最勤奋的那一个,毕竟倪大勇挑弟子的门槛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有钱就行。在这样的形势下,练功勤奋不是比拼弟子能力的第一标准,溜须拍马给师父搞好灰色产业才是。
灰蒙蒙的天气使得赵奇的心情愈发阴沉。然而此时,一个人的到来让他本就恶劣的心情更加烦躁。
“赵奇师兄,李师兄说今天就不来码头坐班了,希望你能帮他再顶一下午。”
走进来的这人倒是长得一副忠厚样子,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让他很不爱听。
他所说的李师兄也是倪大勇的亲传弟子,是众人的大师兄,说得上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这位李师兄求学拜师并不是为了武功进益,倒像是把倪大勇这里当成了幼儿园,每天都得别人给他擦屁股。尽管这样,倪大勇依旧没想过把他逐出师门,毕竟这李师兄家境优渥,父母为之打点上下不遗余力,孝敬倪大勇的钱财珠宝更是络绎不绝。而且李家父母也不在乎儿子究竟有没有真的学到武功,不过是送出来教养,能改改好吃懒做的心性便罢,改不了也不给家中添乱罢了。
赵奇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为了在漕帮学功夫已经是倾尽所有。自从来了漕帮后,为了能在这帮纨绔子弟中安安稳稳保住自己亲传弟子的地位,赵奇也没少帮其他人擦屁股。
自从那吴熙管事出了事后,倪大勇就在码头上加派了自己的亲传弟子巡视,若是按人数排,那自然是十几天才轮得到一个人,可这群酒囊饭袋自然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三天倒有两天的差事是落到了他赵奇的头上。
但赵奇眼下也没有发火,只是平静道:“知道了。”
然后就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对他来说在码头练功还是在城内练功也没什么区别,他也懒得因此而得罪人。
只是这乌云压顶的天气着实让他心情郁闷,他不由想到了想到上午送到师父院子里的那个清丽妇人。又想到了那何氏衣服虽然松垮,胸口处却撑得鼓鼓囊囊,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还没有把他出去败败邪火的想法付诸于行动,刚刚那过来报信的长相忠厚的弟子,就从院门上倒飞了进来,径直砸在了他练武的沙包上。
“谁敢在漕帮的地盘上放肆?!”
赵奇瞬时勃然大怒。
紧跟着那院门里面便走进几个身影,个个身穿深褐色劲衣,领头的那人,纵然是劲装着身,衣服也显得有些宽大和不协调。
“赵奇,我只问你一件事。”那人用目光紧紧的盯着他,“费茂到底在哪?”
那忠厚长相的弟子嘴里呛了一口血,勉强踉跄着爬起来,大声叫道:
“赵师兄,他就是李锴。”
赵奇自然是从未注意过这么一个小人物的,但李锴却不能不记着他,毕竟他上午还刚刚偷听了赵奇和费茂母亲的谈话。
赵奇一听是李锴,只觉得一股羞辱感涌上心头,自己堂堂漕帮的亲传弟子,还能让一群没入品的普通人打上门来。当下就对着李锴使出一招“横浆排水”,这一招势大力沉,显然是想要一招就要了他的性命。
只不过这一掌还未打到李锴的头上,旁边那穿深褐色衣服的人就抓住他的了他的手,一推一拉,他就和刚刚那位忠厚脸弟子一样狠狠的撞在了沙袋上。
赵奇这才明白,那弟子能留得性命,不是因为这些人还未入品,而是人家把握好了力量,根本就没想杀人罢了。
那接住赵奇掌法的已经是是高泰初的大弟子的大弟子了,名叫濮正业,眼下已经入了武学八品境。
那忠厚脸弟子见赵奇也是一个照面就倒飞了回来,当下就冲着李锴痛哭流涕道:
“李爷,并非是小人要诓骗那何氏,这一切都是赵师兄指使的啊。昨日他先是叫人去抓了费茂,今天又要我们去他家带走何氏,我们就是不想去也不能不去啊。帮规森严,小人也不过是讨个生活罢了。无恶不作,该被千刀万剐的是他们这些亲传弟子和倪大勇啊。”
李锴没想到这人竟然吐出来这么多消息,当下又追问他道:
“你知道费茂和他母亲在哪里?”
“小人…小人只知道昨日里费茂就被带进了那倪大勇的府上,今早何氏和她那姑娘也被送到了倪府上。别的…别的小人就一概不知了啊。”
他又指着赵奇,哭喊道:“赵奇不但昨日进了倪府,今天那何氏也是他送进去的,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锴又看向了赵奇,赵奇也不答话,只是冷笑对打伤他的濮正业道:
“你们若是有种,就别在这里耍横,直接去倪府看看不就知道了,只不过我师父多年前就已经升入了九品,在九品沉淀了许多年,只怕你这新晋的九品在他面前撑不了几招。”
濮正业听到这里,纵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也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他一手就拎起躺在地下的两人,和李锴笑道:
“李师弟,走吧,既然他这好徒弟都如此盛情邀请,我们就去倪府会会他的好师父。”
那赵奇见他丝毫不紧张,也只当他是在虚张声势,闭上眼睛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另一个忠厚面孔的正要辩解,濮正业在他后脖颈上一记手刀,他便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