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朝,冬月二十三,荒郊野岭的一处山洞内。
“出来了没有?”
“加把劲儿啊!”
“快了快了!”
盛姒感觉到一阵窒息,耳畔是嘈杂的声音,一阵强过一阵的挤压感侵袭而来,让她分不清谁是谁?
难道她是赶上了最近流行的胎穿?
从娃娃做起?那倒也不错。
“要我看没救了,不如就这样算了吧,咱们把家当分一分……”
盛姒想说她还可以抢救一下,可是喉咙里堵得慌,她努力的咳嗽了下。
噗~一块硬物被她吐了出去,盛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齐刷刷的围了一圈的人,男男女女,盛姒忍不住吞咽下口水。
生孩子这么多人围观的吗?
“娘,您没事儿了?真是吓死我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啊?”
娘?所以她是……当娘的人了?
盛姒抬了抬自己的手,果然是一双肥胖的大爪子,可不是小婴儿的小嫩手。
顾不得多想,盛姒转过头看向刚刚说话的人,就是刚刚那个说她没救的,她立刻回瞪了女人一眼。
女人吓了个机灵。
盛姒心想,这娘当的挺威风啊,只要不憋屈,当娘就当娘吧。
“奶奶~”
盛姒看着跑向自己的小姑娘,脸有点绿。
随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盛姒算是清楚自己的处境了,什么胎穿小娃娃,福宝,团宠,小奶包,都跟她不沾边,她就是个恶毒的老太太。
说是老太太其实也不老,不过也才三十六岁而已,跟她前世的年纪差不多。
只不过前世她忙着打理农场,未婚未育,现在倒好,一下子成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的老娘了,还有几个孙子孙女,大儿媳更是刚刚又给她生了个小孙女。
“娘,您喝口水!”大儿媳妇张氏颤颤巍巍的递上破旧的碗,她的手上满是冻疮,看的人触目惊心。
盛姒刚要伸手去接,大儿子李永福却一把扯过自家媳妇的手腕,不顾她刚刚生产没多久,大声咒骂道:“谁要你假惺惺的,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又生了个赔钱货,差点没把娘气死,滚,滚啊!”
胡说,你娘刚刚是自己偷吃鸡怕别人抢,着急给噎死的。
盛姒瞥了眼刚刚被她吐掉的鸡骨头,老脸臊的通红。
男人骂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动手。
盛姒刚要起身去拦着,可她发现这具身体肥胖臃肿不是很灵活,便脱下鞋子朝着李永福扔了过去。
盛姒想要开口,可是喉咙里像是刀割一般的疼,应该是被鸡骨头划破了。
李永福一看老娘飞来的绣花鞋,那就是让他打啊,于是拳头落下的更密了。
“娘,您别生气,快坐下歇歇,哪不舒服啊?”二儿媳王氏嘘寒问暖。
盛姒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假的。
“我挺舒服,我救回来了,怕是你心里不舒服吧?”
盛姒又是一记狠厉的冷眼,并且推掉她的爪子,吓得王氏呆愣在原地,“娘,您说啥呢?您能救过来,我比谁都高兴,我宁愿折寿十年,换您……”
盛姒对着王氏竖起的两根手指翻了个白眼,冷笑着道:“发誓要三根手指的,糊弄我行,糊弄神灵,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王氏扁扁嘴,犹豫着要不要把第三根手指竖起来。
护妻心切的二儿子李永寿凑了过来,“大哥,你看看大嫂把咱娘气的。”
盛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你大嫂了?”
此时,张氏被李永福打的哭喊了起来。
盛姒最见不惯的就是男人打女人了,何况她在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后,这就是她的家人,哪能看着刚生产的大儿媳被虐打。
再说,她还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住手!”盛姒大声喊道,似乎是扯到了伤口,一股血腥之气上涌,她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吐沫。
李永福吓坏了,呆呆的喊道:“娘……”
大儿子李永福木讷,没什么大本事,不过就一样好,孝顺。
原主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原主让他打狗,他绝不撵鸡。
之所以打骂媳妇,也是被原主挑唆的,原主极其的重男轻女,就因为大儿媳妇没给她生个孙子,她就一直看她不顺眼。
盛姒搜寻了下记忆,原主这些年可没干什么好事儿,还分不清好坏,孝顺听话的大儿媳妇,她不喜欢,可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二儿媳妇,她却视若珍宝。
张氏头发凌乱,匍匐到了盛姒的脚下,哭着哀求,“娘,都是我不好,没给您生个孙子,您别生气,也别让永福休了我,我下一胎,一定,一定给您生个孙子。”
“呦,大嫂,你生带娣那会儿也是跟娘这么保证的。”王氏抱着胳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盛姒最是记仇,“有你啥事儿,生儿子了不起啊?”
王氏语塞,婆婆这是咋了?不是她说的儿子是老李家的功臣的吗?
盛姒把地上哭哭啼啼干瘦的没有几两肉的大儿媳妇扶起来,刚刚生产完的女人,不仅没有人好好照顾,还要被打骂奚落。
真是造孽啊!
一旁的大女儿李香玉见状也走了过来搀扶着张氏。
盛姒瞥见她眼里一丝若隐若现的怨恨。
这个大女儿本来有相好的人,却被原主棒打鸳鸯,硬是给拆散了,最后嫁给同村村长的儿子胡万统,也是被夫家非打即骂,这次逃荒还被胡家给丢下了。
“娘……您别让永福休了我。”张氏苦苦哀求。
“大嫂……”王氏还想说一句的,可是被盛姒的冷眼吓得咽了回去。
小女儿李香兰冷哼一声,把王氏没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姑嫂两个一向是穿一条裤子的。
“大嫂,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呢,大姐都回了娘家,不如你也回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