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看到陈晏起要跟着进屋,叶鹭像是终于忍无可忍地喝止道:“不许进来。”
陈晏起的动作顿在原地,“为什么?”
他肩膀上落满了雪,融化之后湿淋淋一片,此时站在风口里,整个人都泛着一股浓重的冷意,偏他又身形挺拔,苍白的脸上嘴唇又深红如雪,像是志怪闲谈里无家可归的妖精,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
叶鹭立在玄关,面无表情道:“这里现在是我的房产。”她从头到脚地打量陈晏起,像是哪哪都不满意,“我以为,进别人家要经过主人同意,是最起码的礼貌。”
陈晏起扫过她脚上新换的拖鞋,立刻脱掉自己沾上泥泞的鞋子,他站在门口的垫子上,征求叶鹭的意见:“现在可以进去吗?”
叶鹭:“这里不欢迎你。”
陈晏起耷拉着眼皮,他沉默片刻,一只脚突然踏进门槛。
“我想起来了,你说过这里是我们的家。”陈晏起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证据,他指了一下茶几的位置,坚持道,“你当时说,我要是无家可归,可以随时来找你。”
看到叶鹭还是冷漠面孔,陈晏起像是再也不肯迁就下去。
“阿路,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他一步步逼近,叶鹭下意识往后退,眼看她要撞到桌角,陈晏起忙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个人几乎要贴在一起,他才稳住呼吸,嗓音低哑地说,“只要我停了药物,我会慢慢想起以前的所有的事情,包括你。”
“不管是陈晏起,还是段晏起,都是我。”陈晏起紧挨着叶鹭,两个人走走挪挪,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卧室门口。
看着熟悉的卧室布置,陈晏起看向叶鹭,忽然伸手解开自己的纽扣。
鸦青色的衬衫散落在地板上,叶鹭靠着门框,手指不自主绞在一起,她呼吸有些乱,下意识想要躲开陈晏起的视线,却被他侧身困在两道墙壁的角落。
“阿路,我都记得的。”陈晏起抬起自己手臂内侧的刺青,上面的纹路清晰如故,“那天晚上,你拉着我说,你回来不是为了离开我,你自己让我留住你的。”
他抵在叶鹭身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你说过,永远都不要推开你。那你现在,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
他看着叶鹭,自重逢以来的种种涌上心头,他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尤其是自从半年前的那场婚宴之后,叶鹭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极端固执,冷漠,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偏偏,他就是舍不得指责,反而想拼了命地迎合,讨好,取悦,只要她能展颜一笑。
叶鹭别开脸,只觉得陈晏起的话就像是一把刀,一层层刮来她的厚重伪装,她慌乱地侧过视线,余光在看到陈晏起后背上那道骇人的伤疤时,蓦然顿住。
陈晏起觉察到叶鹭的目光,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立刻转身退避。
“站住。”叶鹭紧追到陈晏起面前,她伸手按住他的手臂,走到他身后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记得陈晏起受过伤,当年为了掩护豆蔻的前台女孩,他假装自己有怪癖,在身后的同一位置留下过一道疤痕,可当时明明都已经快痊愈了,不可能过了这么多年,变得这么严重,几乎……几乎满目疮痍,溃烂见骨。
叶鹭回过神时,陈晏起已经重新系上扣子。
“就是一道疤。”他不以为意地解释道,“以前不知道怎么弄的,有几回碰到了,能记起很多事情。”陈晏起略微一停,似乎是怕吓到叶鹭,又说,“也不是次次管用,没多疼。”
叶鹭打断道:“别说了。”
“好,”陈晏起轻声道:“不说。”
“出去。”叶鹭脸色有些惨白,她侧过身语气强硬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陈晏起皱眉,他望着叶鹭道:“你刚刚明明在关心我。”
“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叶鹭再次强调,声音却夹杂着颤抖。
陈晏起感觉到叶鹭的不对劲,连忙小心询问,“是哪里不舒服吗?”他脑海里闪过一道画面,就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似的,转身直奔放药的抽屉,他刚碰到把手,就听到叶鹭略带哭腔的吼声。
“你以为你很熟悉这里吗?你以为想起一点点别人的记忆,你就真的是这里的主人吗?”叶鹭眼圈微红,眼底满是愤怒,“这里是陈晏起的家,不是你的。”她一字一句,声声锥心,“别忘了,你姓段。”
段。
段先生。
陈晏起忽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官方的名字的确是姓段。
托他那个即将出狱的生父的福,他的身体里流着的是段家的血。
他叫段晏起。
“我知道你记住了所有我和陈晏起的过去。那些日记本里,他可能写过我的所有喜恶,习惯,癖好,甚至……我在床上喜欢什么动作。”
叶鹭突然出声,她望过来的时候,眼底盛满了憎恨与疼痛,可他却觉得,那些情绪并不针对自己,真正感到刺痛的其实是她自己。
“可是你模仿的再像,也只是东施效颦。”叶鹭语调压抑,她意有所指道:“我不是你,可以接纳一张张假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陈晏起的替身。”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会让我有多恶心吗?”叶鹭道:“没有人会对一个残次的赝品,产生兴趣,尤其是我。”
不等陈晏起有任何反应,叶鹭立刻转身,她后背绷得挺直,视线落在窗外的广玉兰树枝上,道:“你离我远一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陈晏起抬起脚跟,穿过叶鹭的身影走向门口,就在他快要踏出门槛时,他隐约听到一声极力压抑的抽泣声,男人脚下微顿,并不宽敞的室内突然变得寂静无比,仿佛一点点呼吸声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