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枝?的婚礼?
叶鹭僵坐在床上, 目光直直地盯着手边按着她的尺寸手工制作的宝蓝色礼服,记忆里和沪中相关的那些人与过往,突然就像是春日田野里蛰伏已久的嫩芽,借着暖风, 不由分说地从她心头崛地而起。
她竟然从不知道, 自己的记性竟然那么好, 那一年多经历的每件事,每个场景,细微到窗前小院深处的花丛旁的自行车铃声, 粗壮广玉兰树枝下的一粒尘埃, 桌角上被风卷起的书页, 她都像是镌刻在脑海, 尘嚣褪去, 又面目如新。
短暂的静寂之后, 叶鹭仰头看向眼前的陈晏起,她突然就意识到上次他在医院跟自己的那句“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干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晏起的确不会约束她的活动,左右她的去留, 更不会再像监控犯人一样让人跟着她, 可是他却用另一种更为残忍的方式, 让她不得不暂停在他的身边,主动跟随他,任他摆布。
就像这场婚礼邀请。
叶鹭明白,她根本无法拒绝。
她眉头紧锁,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不由地开始怀疑, 宋枝枝怎么会正巧这个时候举办婚礼?
这场邀请真的只是简单的赴约, 还是他对自己的又一场测试?这是他的示好,还是想要再次留下她的手段,或者还有很糟糕的答案?
“你打算困住我一辈子吗?”叶鹭因疼痛而略显沙哑的声音缓缓坠落,她仰起头,正对上陈晏起黑漆漆的眼睛,“你想让我,以什么身份参加这场婚宴。”
看着他眼底的深不见底的寒意,叶鹭道:“情人?”
“阿路。”陈晏起突然开口打断。
叶鹭呼吸一窒,她下意识止住声音,恍惚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只不自量力的鸟儿,在逃往途中慌不择路地撞上了冷冰冰的顽石,此时她摔得五脏粉碎,而石头依旧冷气森然。
陈晏起用掌心盖住叶鹭的眼睛,她长长的睫毛扫过手心,有些发痒。叶鹭伸手去拉陈晏起的手掌,陈晏起顺势下落,很自然地去解叶鹭的睡衣纽扣。
“你干嘛——”
叶鹭感觉胸口微凉,下意识推向陈晏起的肩膀。
陈晏起没有防备,踉跄着后跌半步,在叶鹭下意识追过来的惊惶的视线里,他稳住身影,微垂着指尖,堪堪半跪在床沿。
他垂着眸,目光扫过她不自觉按住胃部的手,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闲闲地转身,从桌上的木质雕盘里端起一杯温水。
药片的剥离声一下又一下地响起,叶鹭紧盯着陈晏起再次靠近的身影,攥着床单的手指微微缩紧。
“衣服可以改天再试,”陈晏起掌心里盛着药,侧身坐回叶鹭身边,“来,先把药吃了。”
叶鹭心里一直紧绷着,其实刚刚推开陈晏起的瞬间,她其实就后悔了,生怕他会做出更激烈的事情。
此时,叶鹭不敢拒绝第二次,也不敢再躲开。
她伸出手去拿药,陈晏起突然挪开手指,道:“用嘴吃。”
叶鹭心口堵得发慌,但看到男人不死不休的架势,她还是缓缓地低下了头,就着他的掌心将药粒一一噙到嘴里。
没有糖衣的白色药丸含入口中,舌苔上的苦味散开,叶鹭连忙去抢陈晏起手里的水杯,可她刚一伸手,陈晏起便起身挪到了门口,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苦得难以下咽,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意。
陈晏起就着水杯抿了一口,扭过头看向叶鹭:“不爱惜自己,是该多吃点苦头。”
叶鹭嘴唇微颤,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模样,硬是梗着脖子将药丸咽下,她眉头方才舒展,忽然感觉眼前笼罩过来一片阴影,紧接着,有人捏起她的下巴,将唇间温润缓缓地渡了进来。
苦味,散了。
叶鹭微微睁着眼睛,脑袋里全是陈晏起吻下来那一瞬间,自己无法掩饰的本能的渴望,她竟然从不知道,原来身体的惯性可以持续这么久,哪怕是六年过去,她依旧会因为他,而生出欲望。
眼前的阴影蓦地褪去,叶鹭微喘着看向陈晏起,他正用拇指拭过被她咬破的嘴唇,看着指尖的血红,他不怒反笑道:“话变少了,牙倒是挺利。”
叶鹭死咬住嘴唇,怆然无望的声音缓缓落地:“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放过?”陈晏起走到床前挨着叶鹭坐下,目光扫过那件宝蓝色的礼服,突然伸手勾起领口,当着她的面露出上面那枚冰河大象的领夹。
领夹看上去崭新如故,只是大象的脖颈处多了一道裂口,被匠人用形似大雁的花纹重新修缮完好,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叶鹭望着那枚冰河大象的领夹,多年前那种进退维谷,令她无比窒息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她不明白,既然陈晏起不爱她,又找到了别人取代她,为什么还要像现在这样费尽心机困住她?要把她当做宠物一样,赐给她最精致的牢笼,戴上最华贵的枷锁,日日精心侍奉,却又攥在手心反复摆弄。
“阿路,你不知道么。”陈晏起的笑意笼罩过来,他两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道:“当年放你走,是我这辈子做过的,唯一后悔的事。”
叶鹭心猛地一沉,只听陈晏起慢条斯理地说:“要我离开你?”他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里几乎没什么情绪:“想都别想。”
“好好养病,”见叶鹭脸色越发苍白,陈晏起突然起身,道,“三天之后,你要还是这幅样子,这趟门就不必出了。”
叶鹭闻言一震。
如果这场婚宴的确存在,那就是她这段时间唯一可以出门的理由,也是她唯一能遇到其他人的机会,她不能失去。
她忙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似乎是被这句话取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