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翼舵面传感器工作正常。”
“第一辅翼传感器正常。”
“襟翼工作状态正常。”
“垂尾工作状态正常。”
……
一张简单朴素的长条桌子上，成排的检测仪器与战斗机的骨架连接在一起。
第九室的成员正襟危坐，神情专注，将数据大声回报给陈洋。
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辅助人员，无不忐忑而期待，大气都不敢出。
陈洋拿着通话器，不断告诉自己：能卖鸭子，就能造飞机。
当年第一次到所里报到，他的心情比今天还要紧张。
晚上的时候，老师特意把他叫过去吃饭。
作陪的是陈洋的师兄，那时候已经是五代机的副总师了，在611所相当于二把手。
一碗手擀面，一碗鸭血粉丝汤，还有一只烤得外皮油亮酥脆、色泽红润的烤鸭。
“老师，今天这是全鸭宴呀？”
陈洋愣了下，笑着落座。
“你师兄下厨，我给他打的下手。”
“来，尝尝我们来的手艺怎么样。”
宋文骏满头白发，精神矍铄。
他招招手，给得意弟子杨巍打了个眼色。
陈洋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端起面条来大快朵颐。
一边吃一边夸赞：“师兄，您这手艺可以呀！跟外面卖的差不多。要是哪天不造飞机了，去开个店卖烤鸭都饿不着。”
杨巍微笑着说：“我还真是专业的烤鸭师傅。”
“面条呢？怎么样？”
宋文骏和善地望着他。
“面很筋道，又滑又溜，一级棒。”
陈洋竖起大拇指，知道这两位有话要说。
“我也是专业压面条的。”
宋文骏的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和怀念。
“那年歼9工程好不容易做完了初期筹备工作，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结果一纸文件，项目下马。”
“所有经费全部停发，所里人心惶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跟大家说，你们别着急。”
“就算国家不记得你们付出的辛劳，但是我记得。”
“奖金该发的就发，工资一分钱也少不了。你们安心上班，不要多想。”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我是项目的总师，大家都跟着我干活。没白没黑的忙了大半年，项目说砍就砍了，谁能心里没点怨气？”
“我要对他们负责呀。”
杨巍笑眯眯的说：“所以老师您就白天造飞机，晚上压面条，然后让师娘摆摊去卖。凑了好几个月，终于给大家发了笔奖金。”
“所里的人都感念您的情义，一个人都没跑。”
“然后还把我给诳来了。”
“啧啧。”
他戏谑地说：“小师弟，我来的时候，所里的情况照样好不到哪儿去。”
“经费短缺，经验不足，技术能力薄弱。”
“一边是大量的难关要攻克，一边又缺少资金投入。”
杨巍指了指桌上的烤鸭：“没办法呀，我跟老师两个就来了个强强联手。”
“我老家那里盛产鸭子，卖面条没啥技术含量，利润也低。”
“所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光靠卖面条哪儿行呀！”
“后来我跟老师提议，咱得上点新项目。”
“我凑了点钱，开了家烤鸭店。”
“杀鸭子的血也没浪费，让师娘在门口摆了个鸭血粉丝汤的摊子。”
“一下班我和老师两个人就骑着自行车，去店里帮忙。”
“好的时候一天能赚两三百块钱呢，比我们的工资都高！”
陈洋心情复杂的放下了筷子。
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在旁人嘴里不过是一句戏言。
但是老师他们却是亲身经历者。
共和国第三代战斗机的总工程师，还有第五代隐形战斗机的最大功臣。
他们俩一个卖面条，一个卖烤鸭。
在无比艰难的情况下，硬生生靠自己做生意贴补的方式，留住了所里的研发队伍。
“老师，师兄……”
陈洋心绪起伏，不知道该如何言述。
宋文骏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你不用担心，现在条件好多了，用不着你再摆摊卖鸭子。”
“老师只是想跟你说，之前不让你出国留学，你不要有怨言。”
杨巍禁不住乐了。
陈洋的经历与他何其相似。
二人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天才中的天才。
也同样有过出国留学的念头。
最后都被宋文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留了下来。
“老师，我会好好干的，绝不会给你丢脸。”
陈洋面色严肃，义正词严地说道。
“其实造飞机也没那么难。”
杨巍啃着鸭腿，漫不经心地说：“你看我，一个卖鸭子的，不照样当副总师吗？”
宋文骏哭笑不得：“你就别拿他开涮了。”
“陈洋，不要有什么压力。”
“我相信你一定是可以的。”
——
“陈哥，模拟测试程序准备好了。”
彭博宇不再像平日那般飞扬跳脱，他抬起头，小声提醒道。
“第一翼面传动控制，测试开始。”
陈洋镇定地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611所的飞控系统始于他的老师宋文骏院士。
经过整整十多年的磨砺，共和国第一款电传飞控系统横空出世。
后来师兄杨巍接班。
在这位妖孽般的天才手中，飞控系统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和提升，并应用到了五代机身上。
如今斗转星移。
陈洋即将扛起这杆大旗。
万一失败了的话，他愧对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人。
……
夕阳西垂。
夜色降临。
611所的实验场地灯火通明。
第一次综合性测试还在继续。
已经工作了整整八个小时，没有人觉得饿，也没有人喊累。
陈洋的双目明亮，神态不见半点疲惫。
“大仰角拉升模拟，准备开始。”
“是！”
夜里十点钟。
随着最后一项测试完成。
飞控系统完美的执行了各项命令，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