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
财神火锅店里热闹非凡。
陈洋和顾千雪相对而坐。
桌上的铜锅里，汤水翻腾着冒起浪花。
红彤彤的牛油和辣椒，不断刺激着人的食欲。
“开锅了。”
“来，涮肉。”
“快把我饿死了。”
两人来回奔波了那么久，原本约好的晚餐一直拖到了现在。
从亚星精工出来，陈洋在路边找了家生意看起来不错的火锅店。
锅还没烧开，他的口水就不断往肚子里咽。
好不容易汤水泛起了浪花，陈洋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薄如蝉翼的羊肉，在锅里来回摆了摆。
等肉片变成灰白的颜色，马上从锅里捞出来。
蘸上店家推荐的秘制酱汁后，迅速的塞进了嘴里。
“唔唔唔。”
“太好了！”
“你尝尝呀，愣着干什么？”
顾千雪也是饿得狠了。
刚才她一直在和姚元忠在微信上交流。
“顾总，今天你找来的人到底是哪儿来的呀？”
“我干这行二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神的！”
“咱们公司需要这样的人才呀！”
“我觉得他这手艺，一百万都值。”
“哪怕他来了让我退位让贤也行呀，我绝对没意见。”
姚元忠翻来覆去都在说一件事情，让顾千雪高薪把王永言给挖过来。
虽然这次机器修好了，但谁能保证下次什么时候坏呢？
王永言神乎其技的表现，让姚文忠非常动心。
公司要是有这样一个人，那不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
再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也不用全家老小一筹莫展的干瞪眼了。
“哦。”
顾千雪暗自叹息一声，没有回复对方。
她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涮了点鲜牛肉。
一筷子还没捞上来，对面的陈洋已经吭哧吭哧造了大半盘羊肉下去。
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心无旁骛的专注，让顾千雪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作为一家大集团的总裁，她参加过不少商业宴会。
每次同桌而坐的商业伙伴，无不是彬彬有礼，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
口才好的，还要旁征博引，非要把桌上的菜肴讲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不可。
往往菜都快凉了，他们还没动几筷子。
如果遇到不会说话的，也一定对顾千雪体贴备至，不时嘘寒问暖。
陈洋这样不管不顾，往嘴里猛炫的，还真是头一个。
“我说你干嘛呢？”
“不吃饭看我干什么？”
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陈洋疑惑的抬起了头。
“噗嗤。”
顾千雪看到他嘴里塞着一大口羊肉，嘴角边沾着酱汁，还一脸呆萌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好端端笑什么呀？”
陈洋飞快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后用餐巾纸擦擦嘴。
“脸上没东西了吧？”
他左右侧着脸，展示给对方看。
“没有了。”
顾千雪仍然乐不可支。
她禁不住在心里想：这个家伙还挺可爱的。
“今天多谢你帮忙。”
“要是设备修不好，会给精加工部门带来非常大的损失。”
“还有商业信用和口碑的下滑，这些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
“你想要多少钱？”
顾千雪认真地说。
“算了吧。”
“真正帮忙的是王哥，我就是个打下手的。”
“你要是真过意不去，改天买点好烟好酒，等我去他们单位的时候，顺路捎上孝敬王大爷。”
陈洋摇了摇头，继续干饭。
顾千雪不由的想起一件事。
“你说的王大爷，他真的是八级工，全国技工比武冠军？”
“昂！”
陈洋一边吹着捞上来的羊肉，一边斩钉截铁的说：“我骗你干什么？人家那奖章什么的，都挂在门卫室里，走进去就能看见。”
“你就算不问，他还非得拉着你说说昔日的峥嵘岁月。”
“全厂都知道，这还能有假？”
顾千雪马上提起了兴趣：“那他有没有兴趣再发挥下余热，比如来我们亚星精工当个顾问什么的。你放心，酬劳方面……”
陈洋摆摆手，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
“王大爷是拿国家特殊津贴的，人家退休金比我工资都高。”
“再说，他们老一辈人，有种特殊的固执。”
“要是国家征召王大爷去干点啥，他二话不说就去了，哪怕一分钱不拿也乐意。”
“不过给资本家干活嘛……我怕他老人家不会答应。”
顾千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才是资本家呢，我们是民营企业，同样是国家经济重要的组成部分。”
陈洋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一辈的军工人，他接触过不少。
在那段造核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岁月，611所的许多前辈就在厂区的空地上种粮种菜。
一边自力更生，一边每日起早贪黑的进行各种繁重而危险的研发任务。
加工费？
连工资都发不出来，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劳保用品？
全靠自己开动脑筋，让家里的婆娘缝缝补补。
实验过程危险？
要是飞机造不出来，祖国的大好河山更加危险！
陈洋每次年会的时候，听到所里的老前辈讲起之前的艰难岁月，都不由肃然起敬。
现代人很难想象，一群有信仰的人到底有多么可怕。
一群有信仰，又有极高科学素养的人，更加可怕。
在极为艰难和困苦的情况下，经历了整整十七年的磨砺，611所研发的第一款三代战斗机横空出世。
“你在想什么呢？”
顾千雪不知道陈洋怎么了，神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没什么。”
“挖人的事情你不要想了。”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保密单位。”
“你要是想撬墙脚，怕是对亚星集团没好处。”
陈洋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我妈的信息。”
“怎么办？”
他从家里出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