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垂首碎步,将白玉酒壶搁在了桌边,然后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酒香浓郁,从壶嘴冒出,溢满室内。
欲走的邵其停下脚步,耸动着鼻翼:“这酒香……莫不是那千金难寻的白竹酒?离开江湖好久,这江湖味儿倒是淡了不少。”
沈桉抬眉,也闻到了这酒香,勾的人味蕾蠢蠢欲动。
“你喝过?”
“早年间喝过。这酒得埋在白竹之下,年限越长,酒味越香。只有西南那边有,我还是偶然间在一个寨子里找到的。但是可惜啊,只喝过一次,后来没钱买。这酒现在可是有价无市了。”邵其遗憾道。虽然只尝过一次,但是那美妙的滋味已经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白竹子?西南?”沈桉没说过多的话,取了酒杯倒了半杯出来。
液体透亮,一点气泡都没翻。
沈桉仰头饮下,馋的一边的邵其不住的咽口水。
酒入口过嗓,不辣,很温润,唇齿留香。
确实是好酒。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沈桉再次赶人。
于是乎,邵其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如果可以,给他一滴尝个味儿也是可以的,这可是好酒啊……哎,遗憾,真他娘的遗憾。
屋内,半扇窗户没关,吹进来的风吹灭了几只蜡烛,独留案桌上的那一盏油灯。
酒是好东西,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解忧愁,怪不得孟槐很喜欢喝。
她在青楼里……也是这样被那些男人这样一杯一杯喂着喝的?那些男人一个个的比女人还娇柔做作,有什么好的?长得没他好看,武功半分都比不得他,还没他有钱,没他有地位……简直没有一个地方比得过他。
但是孟槐为什么会去那里?
沈桉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壶内一大半的酒。
这酒会让人上瘾,越喝越想喝。而且后劲慢,等到沈桉发觉浑身开始燥热的时候,他的脑子已经晕晕乎乎。
沈桉恍然忆起儿时,每年宫里都要选秀女,他父皇就会在这些女子里面挑选好看的纳进后宫。
他曾经还很小,自从愿意养他的那个宫婢因为犯了事被父皇下旨杖毙了后,他就没人管了,于是他就在宫里到处混,哪里能找到吃的,哪里就有他。他又瘦又脏,跟泥猴似的,但是宫里人都骂他耗子。听说那是最肮脏不堪的东西。
新纳嫔妃的时候,总会让他捡到些东西。所以他会偷溜进去,他看到他父皇和那些女人你情我浓的,有时候会是一个人,而有时候还会是好几个女人。那些女人使尽浑身解数逗他父皇开心。男人的开怀大笑和女人的娇笑交织在一起。
那画面看着确实是美人在怀,让人心情愉悦。
孟槐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她性格很要强,聪明,说不准就喜欢依赖着她的那种小男人。
沈桉醉了,醉的脑子里的东西开始断片。
但是他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很执着。
那就是孟槐为什么要去青楼,如果她喜欢那一卦的话,或许他可以试着改改。
毕竟当初他不就是靠可怜而激起了孟槐的保护欲吗?
“啪———”沈桉身子一歪就趴在了桌上,垂落的手一松,空酒杯落了下去,但没摔碎,而是咕噜噜的滚远了。
他眼睛微睁,脸颊爬上绯红之色,嘴里嘟嘟囔囔的数落着孟槐干过的没良心的事件。
这想着念着,眼前还真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沈桉缓缓的撑起身子,眨了眨眼,但是眼前仍旧模糊一片,看不清来人到底是谁。
但是很像孟槐。
宫里也就孟槐会穿这种红色的纱裙。
风一吹就飘逸的很,孟槐说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像火一样,她势必要成为改变整个华朝命运的那片燎原之火!
还有就是,这个地方也就孟槐敢闯进来,换做旁人,除非不要九族了,才敢来闯他的屋子。
沈桉晃了晃头,但头越晃越晕。
他朝那身影伸出手,想着那些取悦女人的男人怎么笑的,然后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笑脸。
“……姐姐。”
宋如霜咽了咽唾沫,捏着拳头朝沈桉走了过去。她来时喝了一杯酒,就是太贵妃送去给陛下的那个酒。
太贵妃说的没错,陛下不可能会看其他的女人,他只看得到孟槐。而她现在,就是要顶替孟槐行不轨之事。
酒壮人胆,也麻痹一些神经。宋如霜到了沈桉一步远外不动了。
沈桉见人不动了,边将手偏了偏,往下移了些,握指一抓,就捉住了来人的手腕。
女人的肌肤微凉,和他的滚烫形成对比,让他不舍得放手,忍不住握紧了些。甚至恨不得能将人扯进怀里。
但是沈桉虽然醉的有些厉害,他还是知道不能对孟槐这么粗鲁。
他另一只手扶着桌子,慢慢的站了起来。头晕的厉害,随着他的起身眼前开始出现晃动的重影了。沈桉腿一软,差点跌倒,面前人伸手扶住了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虽然还没贴到一起,但是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温度。
沈桉继续笑着,露出左边那个虎牙:“姐姐……你怎么来看我了?”
————
这事儿一闹,就得闹大!
孟槐直接将自己的被褥点了。
火焰瞬间蹿的老高,眨眼间就蔓延开来。夜里伺候着的宫婢还有看守着门的禁军瞬间慌忙着救火。而孟槐背着手,慢悠悠的就走了出去。
正宫门肯定出去不得,但是她是谁?这宫里她比谁都熟。哦不,除了沈桉,他才是在这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土著。
东边是藏书阁所在的地儿,那里有一处湖。
这谁都知道,但是没人知道,那里有一个狗洞。还是她领着沈桉亲自砸的呢。
东边是重地,除了贵人们,没有吩咐的宫婢太监是进不去的。唯一的通道口,有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