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转头。
隔壁砖房的屋顶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执剑而立。
长发用发带在脑后扎了个高高马尾,额前碎发,一身白衣迎风飘扬。五官精致,眸子死寂,宛如天神般俯瞰脚底众生。
孟槐讪笑,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舌尖被咬破出血,一张嘴就是血,“他,他怎么也来了啊?”
这叫什么,这叫明知故问。
邵其懒得回答她,上前一步拱手道:“各位,能还剑了吗?”
有四周火把灯盏的照射,沈桉看孟槐看的清楚的很。
包括她张嘴说话时,嘴里的血色。
她受伤了!
沈桉眸子一缩,握剑的五指一紧,直接飞身而下落在了孟槐跟前。
孟槐见到沈桉,有点儿心虚,后退两步把距离拉开。
但是她这个无心的举动,落在此刻沈桉的眼里,就是别有用意!
她在怪他?
沈桉呼吸一窒。
但凡是关于孟槐的事,不管原因为何,结果为何,他都只会责怪自己,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
孟槐在他的心里,永远是天上的太阳,热烈而美好,是他的全部希望。
正当孟槐酝酿着情绪该怎么给沈桉解释这一切的时候,她都背好两手准备鞠躬道歉了,结果没想到面前的人先她一步道:
“孟……姐姐,是我的错,我,我没有把皇城治理好,我没有让朝堂安稳,埋下了很多祸害。因为,因为我没有想到你会回来,我以为只有我了,偌大的华朝只剩我一个的话,再多的敌人也没关系,我的命不重要的……”
沈桉说的很慌乱,语无伦次,和再重逢时的状态一样。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急着把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生怕孟槐会怪他。
好像都要哭了。
孟槐:还有这种好事?
知晓了孟槐心声的系统:【……你快长点良心吧,人家都要哭了。】
孟槐打算先咳嗽两声,为后面的发言做铺垫。
但是她一咳,把嘴里的血沫子咳了出来。
孟槐:完了,她还能喊住这小崽子不?
看见血沫沈桉呆怔一瞬后,眸子里果然升起了暴怒之色。碰巧此时,邵其已经和那边打了起来,人群瞬间沸腾,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朝着孟槐的后背砸了过来。
沈桉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孟槐的肩背把她揽进怀里,然后脚下一旋,将二人的位置调转,石头打在了他的背上,闷响一声。
但他面色不改,有的只是沉眉之下无尽的怒火。
沈桉在其他人眼里,越平静就越好说话,但是在孟槐这里,越平静就越不好说话!
“沈桉……”
孟槐低声叫他,换往前,他早就乖乖的弯腰低头加侧耳,听她要说些什么。
但是现在,他跟没听到似的,手上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压低声音交代了一句:“站在原地别动,等我。”
孟槐想拉住他,但是肩膀上的伤让她的速度再不如从前那般快,沈桉从她跟前跑开,冲进了人群之中,那剑法之刁钻,身形之轻盈诡秘,每一个招式都带着让敌必死的凌厉之态。
但是村里这些男人也不是什么弱辈。虽然反应慢没练过什么功夫招式,但是他们有蛮力,还会配合,人也多。
在这样小的场地,他们不管不顾,手上有什么就扔什么,乱打,而邵其和沈桉拳脚施展不开,不但要保全自身,还要护住孟槐。
在第不知道几次邵其飞扑过来打掉扔向孟槐的一根烂萝卜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里就差把两个问号印在上面了。
“你不能打难道还不能跑?一根萝卜陛下都要吼着让我过来给你挡了。”
孟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他不让我动。”而且我现在这状况,乱动更添乱。
邵其和沈桉渐渐打出了节奏,不一会儿,这个村子的男人就躺下了一大半,或死或伤,还剩一些,就是惜命不敢再上前的。
沈桉的白衣上又染了血。
邵其负责压制余下的人,以防他们有偷袭的意图。
沈桉转身走回。明明是平地,他却像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但他到底是摇摇晃晃的走了回来。
孟槐一眼就看出来他状态不对劲。
眼神飘忽,步履漂浮,那脸上的疲惫之态是藏不住的,所以她之前才想拦住他。
他肯定没好好吃饭和休息。
沈桉停在距孟槐一步远的位置,弯唇轻松一笑道:“帮你报仇了,心里开心一点了吧?别生气了,我们回去看医官。”
孟槐看着现在的沈桉,就像看个大傻子一样。
他倒是把她曾经说过的话记得清楚。孟槐曾经为了让他心有仇恨,就说不论是谁冒犯了你,首先就要报仇!还要十倍百倍的奉还!
能当场报的仇,绝不留着过夜!
所以沈桉刚才是在给她报仇,给她解气,让她可以开心一点。
但是现在的孟槐再也不会像曾经一样大笑着夸他干得好。
一股酸涩涌上鼻腔。
孟槐突然觉得沈桉就是她手里的一个人偶,他的生命线被她牵在手中,她可以随意摆弄他,而他也只会听从她。
在这样剧烈的情绪起伏下,孟槐觉得呼吸不畅,胸口闷闷的,脑袋也发晕。
她弯腰俯下身,大口大口的吸气,呼气。
沈桉神色一慌,以为孟槐又出什么事了,立马丢下剑,再次跨过一步距离,手忙脚乱的去扶孟槐,给她拍背顺气。
但是还有个最该死的人没死。
邓老三因为早先被人扶到了一个角落靠树坐着,他将孟槐和沈桉的一切互动都看在了眼里。
一个女貌,一个郎才,站在一起般配的不得了。而且两个人互动熟络,这两个男人,搞不好就是为了她而来的。
可是孟槐是他花了银子买回来的!她就是他的婆娘!他还没尝到滋味呢!这男的还敢砍了他一只手臂,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