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手后的半年都做了什么, 容昳已经没有印象了。
只记得他去了很多次曾经一起去过的餐厅,点了和约会时相同的甜点,一遍又一遍。偶尔他会担心偶遇, 但去了很多次都没遇见过梁近微。
那半年是他莫名颓废的半年, 作息混乱、食欲减退,和不明原因的低落。
因为走神冬天平地摔这种奇怪的事情都发生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是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同一个人。
其实要联系他很简单,但容昳没有联系,甚至消失的干干净净,也不去看有关他的任何风吹草动。
高中毕业那天,班群里都在分享每个人的去向。
A去了省内985,B去了某法学出名的学校, C选择了艺术类院校,也有觉得考得不好想复读的,消息响个不停。
很多人@了他。
各种恭喜声。
容昳没看消息甚至设置了屏蔽。
对于‘梁近微’这个名字, 成了一个不愿意在任何场合看见的几个字。
偶尔深夜睡不着,偶尔会感慨一下, 名字很特别也很好听。
他想起来也会露出微笑。
但要他联系,那是断然不可能。
他知道自己很难相处, 对任何一个恋人都是耐心上的挑战。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时间一长, 他慢慢就明白了自己这么做是在逃避,其它的都是借口。也知道自己在作茧自缚、躲在自己的‘安全屋’里, 认为不走出来就不会被伤害。
他时不时就会想起梁近微,也很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有没有又谈新的, 最近过的怎么样。
但也知道, 可能别人没有在等他了。
容昳第一次明白过来, 他在任何方面的努力, 学业、或者是事业,都仅仅是在想方设法掩饰自己感情上的无能为力。
就像一个树干已经空了的树,即便再怎么生长也会有完全垮掉的危险。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也不懂处理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父母、朋友、恋人。
他不会表达、只会用冷淡伪装成刀枪不入的样子。
这是他拓展到方方面面的习惯,与人相处没有任何‘沟通’可言。
所有的一切都等别人理解。
只会用冷暴力解决一切。
只会推开别人。
倘若真的无所谓还好,可他偏偏又很在意,很在意梁近微、也很希望他们的关系可以长久一些。
他害怕被伤害,却在一遍又一遍地伤害在意他的人。
容昳把自己批驳到一无是处,而后去找了几本心理学的书看,看完后有种仿佛懂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不懂的错觉。
那几本书摆在客厅,江篱看着就发愁。
江篱从没觉得自己儿子有什么问题,她眼里的容昳,优秀、自律、早熟,什么都是自己完成从来不让家人操心。
唯一一点,是他近期看起来状态很奇怪。
她试探着问:“小昳,和他分了是不是觉得很难受?妈妈陪你出去走走,想去哪里旅游都可以说。”
“不了。”容昳没有旅游的心情。
江篱皱眉:“你和他分手,不是你提的吗?既然已经决定了应该感到轻松才对。”
“轻松?”
“是啊,既然是你之前的愿望,满足了,不应该轻松吗?”
“……”
“分了后我看你状态没有比以前好。宝贝,如果你的确喜欢他,为什么不主动去争取呢?为什么会选择分手呢?”
为什么分手。
容昳觉得自己好失败,他不争取、太被动,甚至因为恐惧主动放弃了自己明明那么喜欢的一个人。
这种感觉类似于告白——告白只是有勇气的人敢于说的话。
大部分人畏惧告白被拒,甚至连开口说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究竟有什么好羞耻的呢?
‘我喜欢你’犯罪了吗?有什么天理难容的吗?明明是一种积极又正面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恐惧表达?
再说,即使失败了,谁不愿意听见世界上多了一个喜欢他的人呢。
分明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当时的矛盾太多了。”容昳回忆着解释道:“发现自己不适合谈恋爱,就和他试一试就好了。”
“那现在呢?”江篱问他:“现在准备好了吗?”
容昳靠在座位上,认真地想了一下,轻声说:“我不知道。”
他无法给出回答。
·
九月初。
容昳前往新生登记处报道,签名,推着箱子去找宿舍楼。
路上一个学姐一眼看见了容昳,走过去,很热心地问:“同学,你找宿舍楼吗?”
她一眼这位肩上背着包、手中推着两个箱子的大一学弟,独自来报道的大一学弟不多,她条件反射就去帮忙。
容昳道:“没事,我自己拿。”
学姐以为他不知道宿舍在哪,充当导游,一路上都在聊天:“我不是卖电话卡的哈,学弟你放心……宿舍就在前面不远了,一会加个微信,平时学习生活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容昳礼貌道:“不了。”
“为什么,有女朋友了?”学姐扼腕叹息:“怎么长的帅的都有对象了!”
“都?”
”隔壁金融系来了个超帅的,问他要他也不给联系方式,还说有对象了。果然大帅哥高中就被人抢了吗?”
“金融?”
“嗯。”学姐一边点头一边比划着描述,“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无滤镜纯素颜长那么好看的男大学生呢。”
“刚刚正门看见的,真的绝了,好几届才能碰见一个的水准。”
容昳心说没那么巧的,而且学姐描述的人有对象了,肯定不是……
“真的不给个联系方式吗?”学姐继续看着他,“其实我弄了个微信小程序,用来推帅哥的,像你这样高冷型的真的很上镜,肯定能吸引一大波流量。”
容昳拒绝了。
“学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