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佛君嘴中说出这么一句话, 仿佛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项傲雪瞧了他身后的玄苍仙尊一眼,总觉得这时候回答这句话是一件不太明智的事情。
玄苍高大挺拔投下的影子足以把季子随包裹在内,冷峻的面容中透出几分沁骨凉意。
季子随说完这句话后起身,转身回头间正对上那双狭长凤目。
两人的身高本就有差距, 隔着近时, 他看着玄苍要微微仰头。
季子随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沉思了两息后礼貌一笑, 双手合十道:“仙尊。”
玄苍压下心头翻涌的感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看到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中清晰地倒影着自己的身形。
他手指微微抖了抖, 任由海风吹起身后的墨发,许久后才开口:“佛君。”
海风轻拂,清晨的海鸟在欢快地飞翔, 清脆的鸣叫声为新一日的到来欢呼。
修真界各宗都听仙尊调令,自然也算他的麾下, 况且这佛君与季子随太过相像,令项傲雪面对时总是生出熟悉的恍惚感。所以当她知道这位是仙界慈悲殿的佛君时,情急之下也没多害怕。
等真正面对仙尊无意识就流露出的压迫感时,她才惊觉自己先前言行太过放肆。
佛君再温和, 也是仙界难以忽略的存在。
“此次多谢佛君出手相助。”她受不住这奇怪的气氛, 示意自家徒弟宋忻忻赶紧走, “仙尊,既如此, 我便带汤茵先回去养伤,届时再让她好好回忆。”
宋忻忻接受到她的示意, 一把把汤茵抱了起来。
玄苍朝他微微颔首, “可。”
项傲雪一行人如释重负地走了, 储涿也朝两人恭敬地拱手行礼,默默退下。
琼金不知去了哪里,这片空间中徒留下季子随和玄苍二人。
吹来的海风变得大了一些,季子随随意用发带束在脑后的墨发发尾被吹动,鬓角的发丝微微松散,有一缕刚好遮住了他眉心如朱砂痣般的红印。
红印被遮挡,玄苍注视着他时只觉得他与曾经拥入怀中的人一模一样。
就好像,曾经的季子随又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等待着与他相拥。
玄苍几乎是难以遏制地伸出手。
他的动作看得季子随眉心一跳,几乎是没有考虑般地开口,“仙尊!”
玄苍被这一声轻喝惊得如梦初醒,恰好此时季子随微微偏头,露出眉心被墨发遮挡的红印。
菩提朱砂印,这是慈悲殿的佛君独有。
宛如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玄苍只感觉心头被冻得生疼。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与季子随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在此时化作一柄锐利的尖刀,一点一点地戳入他的肺腑之中。
他嗓音沙哑,下颌线绷得很紧,“是我失礼了。”
季子随本就只想与他礼貌地打个招呼,没成想对方的反应如此大,暗自思量了几息,便觉得以后还是与他保持距离得好。
但愿噩魔与天柱一事能尽快完结吧。
“无妨。”季子随对他的态度把礼貌与疏离贯彻到底,“仙尊若有噩魔的消息,还请及时告知。”
他刚说完这话,早上就不知道去哪的琼金终于出现在门口。
“佛君。”他看到玄苍后脸色一惊,然后加快脚步来到季子随的身边,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朝玄苍点点头,“没想到仙尊也来得这么早。”
不是说他回了青云宗吗?怎么又出现在这?
琼金一时有些懊恼,觉得下次还是不要太过轻信那些下界修士的话要好。
他提着食盒,朝玄苍抬抬下巴,“佛君要用早膳,仙尊也要一起吗?”
话虽说得客气,可神情中哪里有半分邀请的样子。
“不用。”玄苍瞧了他手中的食盒一眼,再看向季子随时对方已经偏头,垂下的发丝遮挡了他的侧脸。
只是他不明白,琼金对他的抵触是因为大鹏鸟天生便要保护佛君的缘故,那面前的佛君对他比其他人还要冷淡,又是为何?
这样想了一瞬,他心里那种奇怪的渴望又出现了,即使之前他自觉用束魂之法束缚了季子随的神魂,他仍旧觉得面前的这位佛君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
仅仅是因为两人长得极为相像吗?
玄苍不知道,他沉沉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才抬步离去。
等他走后,琼金才撇撇嘴,献宝般地打开食盒,“佛君,是炸米饺、桂花酥,以及一盅白米粥,都是你惯常吃的。”
季子随听他报菜单似的报出一串,虽然他归位后已然停掉了日常三餐,但回到凡人界的季家,为了不显得突兀才恢复了以往的生活习惯。
他不忍拒绝琼金的好心,手掌中的佛珠重新缠绕到手腕之中,被广袖遮挡。
“好。”修长白皙的手拎住了那黑檀木所做的食盒,他嘴角含笑道,“你不用时刻守在我这边,多看这凡尘也是一种修行。”
至于乌瞳,有慈悲殿的净魔阵法在,无须太过担心。
季子随低头看了眼脚边的沙子,在找到合适的引魔之地前,他没有把乌瞳放在人前的打算。
“多谢佛君!”琼金见他拎着食盒朝住所的地方走这才松了口气,青灯方丈让他随行便是叫他把佛君照料周全。
可惜他先前打不过玄苍仙尊,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见在生活上能帮到忙才微微有了一种自己对佛君还算有用的感觉。
既然佛君说多看凡尘有利于修行,那他就去多看看,到时回来说与佛君听也是一桩趣事。
等季子随吃了几口早膳,琼金早已不见了踪迹。
他到旁边的屋子里看了眼乌瞳,抬手间涌出佛光把他体内的魔气封得丝毫不漏。
日头已爬上苍穹正中,吹来的海风变得温热,季子随在屋内看了会佛经,甘承基才带来拥有最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