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归巢, 梧桐叶在月光下随风轻轻摇摆,如摇篮般晃着飞鸟入睡。
三年已过,又是一季春日, 苍梧峰似乎跟三年前没有多大变化,仿佛时光在这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阁楼窗台上的兰花犹在,可季子随亲自开辟的菜园中已被杂草侵占了所有空间。
青衡仙官满腹心事地守在阁楼外, 没有半点心情去欣赏这里的好风光。
青鸾缩在阁楼廊下,警惕地看着他, 又伸长脖子想偷溜进阁楼中, 有些想念许久未见的主人。
“一只杂毛鸟也配成仙尊的坐骑?”青衡瞅见它的小动作,一把捏住它的脖子,扼住它的喉咙,悄无声息地把它扔到梧桐林内, 顺手给它禁了声息。
不过是一只下界的青鸾,体内流淌着几丝凤血,哪里能成为仙尊的坐骑。
只要仙尊想, 四方仙庭里的仙兽都供其挑选,实力最差的狮虎兽都比这只会啄灵虫吃的青鸾强上许多。
做完这些,青衡又无奈地站在阁楼外,他想进去劝解一二, 却也知这世上无人能劝动仙尊, 又何必自讨苦吃。
只是, 那阴魂灯乃是鬼界之物,又需要精血催引,他恐伤了仙尊的尊体。
“还是算了。”他满脸愁色地仰望了月亮一眼, 喃喃道, “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何必去自讨苦吃。”
阴魂灯只能被精血催发九次,若此次没有效果,就会自动化成鬼气飘入鬼界。
他转身看了眼阁楼,却只能从窗台缝隙中窥见一丝亮光。
但愿那个凡人当真是神魂俱灭,仙尊在今晚后能死心,也不枉他每次都心惊胆战地守在这个阁楼外。
阁楼内,夜明珠的光线倾洒在千年玄冰上,明亮的光线透过玄冰时被打散,笼罩在里面的尸首上后变得柔和。
熟悉的眉眼在这层光芒下变得生动,里面的季子随除了唇色偏白外,更像是在沉睡。
然而,当玄苍的视线移动到他的胸膛,看见那衣物微微下陷的位置时,眼中的痛色几乎要溢出。
“子随。”他俯身在千年玄冰上,刺骨的凉意似乎都没心头发冷的感觉浓重,嗓音带着深深的眷念,“我好想你。”
可惜带着眷念的呼唤并未让千年玄冰中的人睁眼。
他手中握着一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灯,像是深夜在荒山野岭内跳动的鬼火。
玄苍就这样俯身在千年玄冰上停留了一会,像是这样就能拥抱到爱人一样。
直到月上中天之时他才缓缓起身,阴魂灯被他置于千年玄冰之上,正好位于尸身双手交叠的正上方,像是闭眼的季子随正在双手捧着。
玄苍摊开手掌,双指合并,一道锐利的气息化为刀刃划破手心,充满着浓郁仙灵之气的精血从手心如涓涓细流般冒出。
狭长的凤目内带着一丝疯狂,他面不改色地看着精血化成一道红线朝引魂灯内而去。
绿光变得更加幽深,那道精血制成的红线从灯光中穿过,随即向下延伸,准确无误地落在季子随尸身的心口。
极为晦涩玄奥的字符从玄苍口中缓缓而出,他说得缓慢而又艰难,显得这平仄不变的字句宛如一首怪异的曲子。
夜色变得更为浓郁,苍梧峰的风在这一息突然止住,飞鸟缩在巢穴中瑟瑟发抖。正用爪子生气刨地的青鸾猛地停住,浑身的羽毛炸起。
青衡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像是从地底钻出,又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引魂灯在招魂。
季子随神魂到达这里时,看见的便是如此阴森的一幕。
没有修成鬼道的神魂是不会被人所看见的,季子随在家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召唤,他神色微动间没有抗拒,而是顺着召唤的方向神魂离体。
梧桐林仍在,苍梧峰变化不显。
季子随脚下踩着一朵同样不被人所见的白莲,在眨眼间来到了青鸾身边。
浑身炸毛的青鸾只觉得脑袋一暖,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脑袋。久违的安全感袭来,它还未发现什么就如倦鸟归巢般把脑袋缩入翅膀中,做起了春光和煦的美梦。
守在门口的青衡感觉到一阵春风吹过,等他察觉时,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只是刚才的那股阴寒消失了。
苍梧峰内无事发生。
仙尊他,大抵是又失败了。
青衡重重地舒了口气,他动了动脖子,也不去管缩在灌木中的青鸾,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阁楼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苍梧峰。
仙尊每次招魂失败后心情都极其不好,还是不要跟他迎面撞上为妙。
阁楼内,季子随看着自己已经失去生机的曾经身体轻轻地叹了口气。
正死死盯着毫无动静的引魂灯的玄苍猛地抬头,冷硬的侧脸绷得紧紧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子随,是你吗?”
季子随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曾经的自己感觉有点怪异。
原来,躺在千年玄冰中的自己竟是这副模样。
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里面的尸身湮灭,让他曾经存在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当他触及玄苍凤目中的晦暗时,却改变了这个想法。
有这具他曾经的尸身在,即使他现在出现在玄苍面前,对方即使再怀疑,也没有证据确认。
季子随的神魂伸出手指颇具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他毫不怀疑若是这具尸身消失,恐怕到时候玄苍还不知还做出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来。
若他哪天心血来潮去了凡人界,必然会猜出自己就是曾经的季子随。
他既打不过九重仙尊,也不好挑起慈悲殿与四方仙庭间的矛盾。在天柱和大魔的事情解决之前,他不能让玄苍浪费自己的时间。
季子随这次多看了他两眼,他心头想着解决这事的办法,压根没兴趣去读取那双凤目中复杂的情感。
他站在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