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跟他天长地久吗?”
谁在说话?
季子随猛地睁开眼,迅速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人都没看见。
“他是仙尊,迟早会飞升仙界,你是凡人,百年后不过一捧黄土,怎能妄想着与他天长地久?”
这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化成一根根细细的丝线缠得他的脑仁微微发疼。
季子随浑身僵硬不得动弹,所有的黑焰都围绕在他的身旁,菩提树散发着阵阵白光,黑白互相交织胶着,此消彼长间宛如黑白相间的茧,把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是蛊惑。
季子随心中十分清楚,他极力地抵制脑海中的声音,咬住舌尖保证自己的清醒。
“你不想与他天长地久吗?”
他当然想,但修士与凡人本就是天堑之别,更何况一个注定要飞升的仙尊呢。
他注定只是玄苍漫长的生命中一个极为短暂的过客而已。
这是一个极为残酷的事实。
黑焰在一瞬间涌动起来,化成一道模糊的身形,他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入魔怎么样?入魔的话你就可以修炼了。”
“先别急着拒绝,你可以问下你的仙尊,魔修和道修是不是同样可以飞升?”
“只不过艰难一些而已,但还能有凡人的境遇艰难吗?”
“苍蓝界从未有过魔修飞升的例子。”季子随眉微垂,羽睫半掩间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你在诓骗我。”
他手掌慢慢舒展着,浑身的力气逐渐回来。
脑海中的声音突然在面前响起,说明蛊惑他的人正在他面前。
季子随甚至都没抬头去看面前的黑影,他把净悟给的佛珠往前方一砸,然后低头朝树下一跳。
奇怪的是佛珠对黑影没有起到作用,黑影正要出手,就察觉到什么似的,重新化成数朵黑焰留在菩提树上。
原本翠嫩的叶子失去了大半的光泽,却未有一片菩提叶枯萎落下。
“还真是快,就暂时放过你一马吧。”黑焰在树上跳动,朝着季子随飞奔的背影轻松说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他可是在季子随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得令人生厌的味道呢。
季子随奔跑的速度不亚于身后有饿狼在追,月白色的衣摆被灌木划破,风灌入喉咙中,就连呼吸到最后都变得艰难。
但他不敢停。
那道声音明明已经不再出现,可其中的内容却不断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
他害怕,害怕在菩提树上多待一息就会被蛊惑。
恩爱情浓时谁不想与相爱之人天长地久,但他向来清醒,所能偷偷想的也不过是奢望上天赐予他一丝仙缘。
季子随想起体内的醉梦玉匙,知道这一丝仙缘即使放在他面前,他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要的。
“呼......”等实在跑不动了,他才扶着一个光秃秃的树干喘气。
奇怪的是,这一路跑来,他都没看到一个人。
山林中起了风,魔气随风四处飘荡,他只能捡着稍微“干净”的方向去走。
走了两步,季子随又听到了妖兽喘息和放慢的脚步声,他在心里暗骂一声倒霉,头都不回地就想拔腿跑,就看见一道耀眼的光落在面前。
玄苍凤目微凉,宛如高山雪松般站立在他面前,“子随。”
他的嗓音很轻,朝着他身后轻轻一挥。
季子随没有听见妖兽的惨叫声,但能感觉到背后紧盯的视线消失了。
玄苍他...终于来了...
身体的极度疲惫和心里绷紧后的迅速放松,季子随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
他扑进玄苍的怀中,眉峰几乎都拢在一块,“玄苍,你终于来了。”
再不来,他真的没有把握再在妖兽口下逃生。
玄苍把他搂在怀中,袖口飞出的光把嗅着人气赶来的妖兽不着痕迹地毁灭干净。
他看着季子随衣摆处沾染的脏污,伸手抚着他的后背,眼中浮现怜爱,“子随,别害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他不会再让季子随踏出青云宗,也不会再让他消失在他眼前。
“这里我还有事需要处理。”玄苍把他因为奔逃弄乱的墨发重新束好,“我先送你出去,阎戈长老回带你回去。”
他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季子随听得心头安定不少。
周围魔气肆虐,黑焰在各处燃烧,玄苍垂眸对上他的眼睛,直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大魔出世,这里很不安全,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他以为季子随是想问蓬莱仙府一事。
修士斗法最忌分心,与大魔更是如此。
季子随虽不能修炼,但对这些还是知道的。他张了张嘴,瞥见玄苍眼中暗藏的急色,把醉梦玉匙之事咽了回去。
玄苍说得对,等回去后有的是时间仔细诉说,现在也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好。”他的目光落在玄苍雪色的衣襟上,轻声道,“你自己小心。”
他既然帮不到玄苍什么,更不能拖累他。
玄苍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就抱着他化成一道流光落在入口处的阎戈长老面前。
“替我送他回去。”他声音冷冽,可阎戈却听出压抑的关心。
虽惊讶季子随竟然从蓬莱仙府出来,阎戈面上却不显,只是点点头:“好。”
玄苍看了季子随一眼,“等我回去。”
说完,就再次化成一道流光飞入蓬莱仙府,消失在众人面前。
仙府入口处人潮涌动,先前出来的修士并没有走,而是停留在原地接受宗门师长的询问。
季子随顺着入口的方向朝里面望了许久,不安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
“我先送你回去。”阎戈没问他什么,脸上甚至都没有好奇,只阐述着事实,“大魔突破了封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仙尊和苦禅寺僧人进入事发地,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他把弟子们和季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