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河缓缓流淌在大地上,供养着彼此相邻的饶家村与云家村。
或是因小河水量充足,又或是时有联姻,两村倒也没因为抢水而大打出手。
小河的源头是位于饶家村旁的一座小山,山的名字叫虎山,因整座山脉像一只趴伏在大地上的老虎而得名。
此时山顶上站着一个白衣老者,夜晚微风轻轻吹起他斑白的头发,使的他看上去愈发的仙风道骨。
老者病态的笑着,一只手朝着山脚的饶家村虚虚抓握,仿佛如此便能将整个村子拿捏在手中。
突兀的,一个声音打断了老者的臆想。
“你很开心?”
老者动作一滞,僵硬的转头看向身后。
何为道双手抱于身前,饶有兴致的看着老者的装扮。
老者一身白袍,胸口心脏位置绣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红花,露在外面的皮肤干枯褶皱,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见过真人。”老者有些勉强的弯下身子行礼。
“不必多礼,回答我的问题,你很开心?”何为道微微点头。
老者直起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不是。”
“我看你倒是很开心啊!掌握这么多人的生死一定很舒爽吧?”何为道笑容越来越冷。
老者神情苦涩,缓缓跪下:“真人息怒,那些人没有死。”
何为道慢慢踱步到老者刚刚站立的位置。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种……”何为道迟疑了一瞬:“幻象?又或是梦境?”
“是藏龄花种,那年轻人小时候吃了一颗,今天刚好在他体内开花”老者跪在何为道脚边,落寞道。
何为道点点头,手伸向老者道:“拿来看看。”
老者迟疑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何为道。
打开布袋捻起一颗,何为道翻到眼前细细打量。
这是一颗指甲大小的种子,种子通体漆黑,其上还印有密密麻麻的红点。
“无极宗何为道,介绍一下你自己。”
“在下……”老者面色一狠,右手一翻,一柄长剑便出现在手,当胸朝着何为道刺去。
“铛”的一声,老者不可置信的看着连衣服都没刺破的剑尖。
何为道仍然盯着种子,随口道:“狗急跳墙了?道基境妄想逆斩反虚,你还不如转身跑呢!”
老者忽然变的神情激动,嘶声大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斩不了你!”
何为道目光怪异的看着他,心道莫不是疯了?
老者越说越激动,干脆站起身:“凭什么你们这些宗门子弟可以高高在上,我却要拼了命的寻找机缘,到头来便宜还要被你们占了!”
何为道背负双手,淡漠的看着他。
老者癫狂的面朝山脚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的注视着饶家村:“我等了十年,十年,十年就为了这一天,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过了今晚,等那个年轻人彻底心死我就可以夺舍他的肉身了!”
“你等不到了。”何为道淡漠的开口。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到时候我要杀尽天下宗门、世家,我要踩着你们的尸体做天下共主!”说到最后,老者发出癫狂的笑声。
何为道摇了摇头,召出长剑将其削首。
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头颅咕噜噜滚到一块石头旁才停下,死不瞑目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满天星斗的夜空,仿佛灵魂不愿离去。
……
饶家村内。
乡里们心慌的不行,好生生的娃子怎的就发了疯,自从太阳下山开始,这娃子就开始疯,从院子跑到祖祠磕头,磕完头又跑回院子,然后又大喊大叫跑到祖祠,磕完头又跑回来,拉都拉不住,如此这般可叫个什么事。
跑在前面的饶大山大喊大叫,村民们都在后面追,忽然,饶大山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抬头一看,眼前不由一亮。
是仙人!
饶大山直接跪下,连连磕头,口呼仙人显灵。
何为道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着气喘吁吁追来的村民,何为道开口问道:“他可有亲人?”
等了片刻,一个老汉畏畏缩缩的上前。
何为道看着他:“我可以救他不死,但今后便会疯疯癫癫度过此生。”
饶老汉登时头脑发昏,眼一闭,脚一蹬,就此昏了过去,村民们赶紧手忙脚乱上去扶。
何为道摇摇头,右手放在饶大山头顶真元缓缓探入,寻到心脏处,果然见一朵妖异的黑色花朵正在摄取饶大山的心神。
何为道真元化手,直接将花朵捏个粉碎,只是花根确实动不得,不然人便死了。
最后看了眼神情各异的村民,何为道转身离开了这个村庄。
乡里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人抬回去再说,众人七手八脚把父子俩抬回了饶老汉家,将二人放到炕上。
刚到家饶老汉便醒了,不过醒与不醒没什么分别,饶老汉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土坯房的屋顶,呆呆的一言不发。
乡里们见到此景也是无法,商量也商量不出个结果,只得默默的站在院子里看着。
这时,云娘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进屋了,手里还端着两碗水,大红盖头不知丢在了哪里,双眼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下了聘礼,交了婚书,即使没拜过堂,也是饶家明媒正娶的妻子。
云娘将一碗水放在炕沿上,端起另一碗想要喂饶大山喝些水,不料饶大山直挺挺坐起身,一把打翻了云娘手中的碗。
盛满水的碗铛啷啷掉在地上摔成了满地的碎片,亦如云娘那颗满怀希望的心。
饶大山一咕噜翻下炕跑到院子内,见到身穿蓝布外衬的七叔,眼前一亮,当即跑过去二话不说地跪下磕头。
磕了半天见没反应,又双膝挪动到城里请的先生身前,继续一脸虔诚的磕头。
乡里们见此也是叹气连连。
饶大山见还是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