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一阵噼啪乱响,何为道动了动脖子,忽然一顿。
神木戒一闪,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出现在手中。
抬手看去,一张消瘦、懒散的面庞一如既往,不同的是满头黑发已成银丝,左右侧头又端详了片刻,不由哑然失笑,收起镜子,何为道将枕骨一下头发自然放下,剩下的则在头顶梳起一个整齐的道髻,又从戒指中拿出一件银质法冠箍住,最后用玉簪固定。
再次拿出镜子端详片刻,这才满意收回,想了想,又到房内的衣橱中取出一件白底金边道袍换上。
见没有一处不妥,何为道这才信步来到一楼。
一声呼哨后,等了片刻,小兽突然从楼梯口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何为道肩头。
……
“便是如此,劳烦师叔帮弟子看上一看,此兽到底是何等血脉?”
昆仑道场妖兽殿分殿侧殿内。
何为道端坐下首,上首坐着的则是七十五代无极弟子海棠,只不过资质差了些,修炼百余年不过只是反虚境界,若无大机缘,此生便到此为止了,虽说与师傅同辈,可怜现在也只能沦为三堂五殿中妖兽殿分殿的常驻长老。
海棠拢了拢耳边碎发,皱眉沉思:“那商人对此兽的描述,分明是四种妖兽,分别是胐胐、驺吾、邹虞、梼杌。”
“胐胐先不提,便说驺吾,虎躯猊首,白毛黑纹,尾巴很长的动物,生性仁慈,连青草也不忍心践踏,不是自然死亡的生物不吃。”
说到此处,海棠脸上一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
何为道好奇:“师叔……?”
海棠断言道:“你这只绝不可能是驺吾,因为…,因为驺吾由于习性,已经快饿绝种了。”
何为道愣了片刻,还真是一言难尽。
过了片刻海棠又道:“再说驺虞,大若虎,五彩毕具,尾长于身,乘之日行千里,你这只则全身浅棕色,几近发白,耳朵很尖,更近似猞狸,所以也不可能是邹虞。”
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海棠又道:“最后便是梼杌,梼杌位列四大凶兽,子嗣艰难,几百年只产一只,未成年前更是与母兽形影不离,按照师侄所说,那商人不过只是道基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干掉一只成年梼杌,所以说……”
海棠抬头看着何为道:“师侄这只,只是一只普通的胐。”
何为道好奇:“那它有什么特异之处?”
海棠沉默了片刻,有些尴尬道:“若解人忧愁算一个的话,那这便是它唯一的作用了。”
何为道张了张嘴,涩声道:“也就是说,弟子被骗了?”
“倒也也不算,三十枚灵石买一只胐胐,不亏的。”海棠笑道。
何为道顿时咬牙切齿,当下向海棠行了一礼,抄起胐,转身夺门而出。
小小的胐在何为道手里,左右张望,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背脊发凉,浑身毛发根根倒竖。
……
惊蛰,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对于何为道来说,惊蛰的到来绝不是个好消息,无他,唯喜冬尔。
叮叮咚咚的溪水声远远传来,闻之令人心下凝定。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投射在草地上,映照出各种各样的图案。
这里是青鸣峰一处阁楼前的空地,小楼正对着的是一潭小溪,寻着水的上游看去,还会发现不时有碎冰被溪水冲下来,或被石头阻隔,或顺水流走。
何为道躺在一棵十人合抱的参天大树的一节树枝上,目光失神的看着树冠,宽大的树枝再躺五人也是绰绰有余,两只手交叉枕在脑后,胐胐此时也安静的趴在何为道胸口。
绝顶的资质意味着何为道可以用很短的时间达到别人十倍、百倍苦修达到的效果,省下的时间便用来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何为道眼神迷离的看着远处的高山,从山腰开始,往上是一片雪色,山顶处一棵巨大的桃花树开在上面,那是青鸣山的中心,亦是整个昆仑的权利中心。
自从师傅当上昆仑山主,青鸣峰的峰主位置便给了自己来坐,好在师傅把府衙设在了青鸣峰,这样一来,自己便不必管着那些杂七杂八的破事,每天只管修炼和玩乐,这可能也是师傅当初把这个位置让自己坐的原因吧!
何为道胡乱的想着,只是这个位置坐不久了,大比过后就要让出去了,估计师父又和别人做了什么利益交换。
在何为道眼里,师傅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权利欲很重,收徒弟不看资质,只看他们是否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好处。
很是有几个师兄的资质平平,但仍能拜在师父门下,只因他们是昆仑中几个峰主的子侄辈。
自己也是这般,只不过投资的是未来,以自己资质未来的高度不可想象,宗门的记录里给了个“洞天无碍,破界有望”的评语。
想着想着渐渐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声音耳边萦绕。
“师兄!”
“何师兄!”
何为道猛然坐起身,看向声音的来处。
“师弟好不晓事,没人教过你规矩吗?”何为道双眼微眯,语气不善。
树下的青衫弟子愣了愣,片刻后,好似记起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连忙作揖:“师兄容柄,实在是师父吩咐,不敢怠慢,并非故意打扰师兄休息。”
何为道又盯了他片刻,从树上一跃而下。
“说吧,师父有什么吩咐?”何为道随口问道。
青衫弟子仍然没有起身:“紫霄峰的坊市交易会晚上便会开始,师父命师弟跟随师兄去见见世面。”
何为道伸了个懒腰,顺手扶起青衫弟子。
“叫什么?”何为道问。
青衫弟子又一次行礼:“青鸣弟子王琦,拜见师兄。”
何为道哦了一声,尾音挑起:“师父新收的?”
“回师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