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夏大海最值得骄傲的事是同村一块玩起来的伙伴里他是第一个娶媳妇的。那一年,他24岁。
媒人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姐,叫夏老汉舅舅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逢年过节,夏老汉都会唠叨年关里到他家走动拜年的亲朋好友。夏大海已经二十好几,到了结婚的年纪,周遭有合适的女子让亲友们帮着张罗张罗。倒不是夏老汉着急,实在是自己家这个大小子个头不高,人不帅气,性格还木讷,在老家这个小圈子里实在算不上抢手货。
那是刚出正月里的一个日子,夏老汉外甥女骑着二八大杠来到了舅舅家。当时的夏大海正在院子里喂牲口,夏老汉牛圈里的五口牲口都是他在打理。
“妮儿姐,来了。”
“海海,舅在家不。”
“俺大在里屋炕上睡了,饭吃着了,不得劲。咋?”
“给你寻了个媳妇。”
“又哄骗俺。”
“骗你做甚,我跟舅说。”
表姐轻车熟路的进了门,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进门就舅舅舅舅的咋呼起来。
夏老汉佝偻起身,看着风尘仆仆的外甥女长舒了口气说:“老这来风风火火的,你优雅点。”
“舅又取笑我。”
“你也是两个娃的人了,为人父母,老这来毛躁。”
“行,舅,我知道咧。”
“咋,给海海寻下人家了。”
“嗯,寻下了。”妮儿表姐先倒了杯水,然后盘坐到炕沿上,自顾地说起来:“我村儿王木匠的三闺女,排行老末。年下我问过了,人家里人的意思是小辈们先见见,看对了再说。”
“咋不让正月里见咧?”
“人家觉得正月不方便,拿东西来又不好回绝。”
“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夏老汉点了支烟,对女方家庭打量起来,“甚家庭咧。”
“好人家,女子上面的两个姐姐都嫁人了,二哥前年也娶了个本村的一个女子,老大家孩们都十二三了,这个闺女最小,王木匠快四十岁才生的,和最大的差了快两轮了。”
“家里的老人年纪也不小了。”
“嗯,老头子六十四了,妈小十岁。”
夏老汉微微叹了口气:“老的厉害咧。”
“那没甚,女子上面的姊妹们都孝顺,老两口好活头,咱海海没负担。也就是上面两个哥哥闹分家,家里还有个二十多没嫁的小姑子时间久了嫂嫂们嫌咧。才二十二,人家还不咋想嫁,想多伺候老人几年咧。”
“是咧,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
“那...舅,你看?”
“叫海海进来。”
“海....海...”
“哦。”
夏大海听到表姐呼喊,紧忙放下手里的簸箕,屁颠屁颠的进了里屋的门,他也知道表姐不会无缘无故上门,家里没少念叨娶媳妇的事,实际上此刻的他比谁都着急,只是表现的不能太兴奋,进门前他还刻意的多拖沓了几步。
“大。”
“收拾收拾,去大王庄走一趟。”老父亲在外人面前总表现的那么威严,包括亲人面前。
“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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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咧,咋。”
“见谁咧?”
“婆姨。”
“俺......还....”
“换衣服去,”夏老汉看儿子扭扭捏捏的就来气,一想到对方以这副面孔示人,嗓门不由又起高了几分,“快点。”
“哦。”
大王庄距离新庄不过五里地,骑过去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那一路,表姐妮儿说了什么夏大海都没注意,第一次相亲见女方,他无疑是最紧张的。除了知道相亲对象叫秀芝,其他的他都不了解。
王秀芝的娘家说不上寒酸,却也一言难尽。青砖砌的院子风化的实在厉害,虽然打扫的很干净,却也逃不脱不富裕的事实,院子西边搭的棚子里随意的摆着李木匠做活的工具,看的出来,这家不缺柴火烧。
那是王秀芝与夏大海的第一次见面,东厢房台阶上王秀芝的母亲正给女儿头发上浇水,水珠顺着王秀芝的头发流过脖颈流到她的脸上,那一刻,夏大海就心动了。
“妈,都跟你说了,多掺点凉水,烫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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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我,怨我...”说着王母又在水瓮里掺了点冷水,体贴着让水顺过女儿的头皮,看的出来她对这个女儿是溺爱的。
见媒人带人过来,王母并没有搭话,却是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堵住来人的寒暄,转而调皮的说起女儿:“早让你收拾收拾,一会见人,现在才打扮。”
王秀芝则蛮是着急,催促母亲快点。
“还洗头咧,咋,想早点嫁出去。”
“屁,一会人来了我就把脸抹黑,吓跑他,我看以后谁还敢找我说媒。”
王秀芝撩起头发的瞬间,看到了夏大海的脸。后来的很多次,王秀芝都和孩子们说,第一次见你爸的时候,就一个印象,个子小小的,脸阙黑。
王父王母一家都住东厢房,王秀芝的大哥二哥占了主房东西两侧的房子一家一半,二哥结婚以后她就把西侧房间的使用权统统让了出来。东厢房由两间小屋组成,里屋烧了火炕更暖和一点。父母本打算让女儿也住里屋,王秀芝偏不,哪怕受冷受冻也非要在外屋将就,虽然没有隐私可言,最起码自在不少。发育起来以后,王秀芝就没再与父母睡一张炕了。
原本王木匠打算二儿子结婚后把正屋西边盖起来,在父子三人的一番商量后,还是搁置了。原因有两,妹妹没几年就嫁出去了,盖了西房父亲做工施展不开。
“妈,...”王秀芝看相亲对象后,知道刚才的对话都被听了去,不由哼唧了母亲一句。
“妮儿来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