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了观看古籍的权利,陈延年废寝忘食,一连看了好几天。
这不,他老娘实在不想儿子过年还闷在房里,强行把人给赶了出来。
陈延年离开家门的时候,看到娘亲迫不及待的笑容,还有接二连三的女人上门,他瞬间就明白自己被嫌弃了。
无奈之下,只好牵着大黄满村的溜达。
可能大黄也憋狠了,趁着陈延年回味书中某个观点的时候,挣开绳索跑了。
这一跑不要紧,可是还把人家地里的红花给吃了一大片。
看着自己被人扣住的领子,他无奈地笑了笑,“七叔,三哥,能不能先让我下来?”
白老七瞪大双眼,一脸凶相,说道:“不成,你小子还没说这事怎么解决呢。”
陈延年有些懵,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前几天不才在小酒馆一起喝过酒的吗?
“七叔,我……”
话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劝架的声音,“几位,大过年的,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李大人本不想管村民之间的纠纷,因为这是张大人的工作范畴。
可是他远远看到,被欺负的那一方头戴冠巾、穿着儒袍样式的长衫,就不能当看不见了。
这是个读书人。
带着别样的想法,李大人挺身而出,决定制止这一桩暴行。
陈延年看了眼白七叔,又打量着窃笑的白三哥,心里渐渐明悟,他们是故意的。
目的就是身后这两人。
他并不蠢,四年来黄老手把手地教自己人情世故,亲娘更是一遍遍对着耳朵灌。
应该是大小姐有动作了。
“白七叔,咱们好歹在一个村住着,大黄不就吃了你几棵草吗?”
白老七愣了一下,没想到陈先生这么上道,都不用他给梯子,自己就走上来了。
“哼,你说得轻巧,敢情不是你的地被糟蹋了,这是草吗,这是肥。”
“那你要如何?”
陈延年依旧好声好气,一副不想与对方纠缠的样子。
“赔钱。”
“多少?”
“三钱银子。”
“七叔,您这就不对了,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我跟你说,在我家的地里,我说的就是规矩。”
李大人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简直就是刁民嘛。
何大人倒是见怪不怪,知道那些不开化的乡民就是这样的,胡搅蛮缠,无理搅三分。
“七叔,我好歹是村子里的先生,你非要如此,那在下只好去找大小姐主持公道了。”
见他来真的,白老七缩了缩脖子,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刚说完,李大人他们就发现,这父子两个和开始的那两人一样,谈大小姐色变,怕得要死。
接收到对方临走前的鼓励眼神,陈延年一阵头大。
这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大小姐是说一不二,有错必罚的性子,他要是办不好,刚到手的古籍阅览权说没就没。
这还不是最惨的,要是没了先生之位,老娘很可能会打死他。
现在,周氏对于儿子能不能中举已经看淡了,只要能安心当好先生,不是举人又怎么样,村子的生活多好。
一想到娘亲日渐增大的脾气,陈延年后心发凉。
“兄台,还未请教?”
“哦,小姓陈,您二位是?”
“鄙姓李,他姓何,见过陈兄。”
“李兄,何兄,在下有礼了。”
三人寒暄了几句,自报家门以后,陈延年问他们来村子干什么。
此时,他心中已经有底了,这两人是官员。
大小姐的魄力,还真是……
“白氏声名在外,我二人早有耳闻,故来此一观。”
陈延年摇头笑了,看着卧在雪地里的大黄,说道:“是否觉得名不符实,见面不如闻名?”
李、何两人朝对方看了看,顿时有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这个人必须争取到自己这边来,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还是村子里的先生,说出来的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要是他能够当堂指证的话,白氏的形象会瞬间崩塌。
“陈兄,我二人也读过几年书,能否向你请教一二?”
“相互切磋而已,哪能用得上请教二字。如不嫌弃,还请二位到寒舍一叙。”
“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厚颜打扰了。”
牵上大黄,陈延年偷偷擦了把汗,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至于背叛村子或者大小姐的想法,都不敢出现的。
虽然这两人是官员,可能级别还不小,但县官不如现管,自己就算有想法,那也得有利可图才是。
他早就看清楚了,就算以后中举,甚至位列两榜,未必有现在的日子舒服。不愁吃喝,只要同孩子打交道,平时有大把的时间用来进学。
就这么着吧,无论大小姐要干什么,自己都得帮。
要不然,不光是老娘,就连爱妻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陈周氏和陈延年的妻子陈王氏,两人站在门口,看到儿子/相公真把人给带回家了,不由得心中大喜。
这个呆子,总算开窍了。
有外人在,按照习俗,女眷自该回避。
于是,陈延年又收获了两枚鼓励的眼神,搞得他差点忍不住笑场。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好像傻子一样?
“陈兄居此陋室,却志向高远,实乃我辈读书人楷模。”
“李兄言重了,不过是口袋空空,囊中羞涩罢了。”
引人坐下后,陈延年不着痕迹地往凳子上摸了一把,发现手上并没有灰尘,实在是觉得佩服。
这才多久,他娘和媳妇就把许久不住的屋子打扫得这么干净,连书都搬来了。
不服都不行。
李大人入仕时间不久,这次来宁水纯粹是镀金,唯一能算是老狐狸的张大人又不在,可算是给了陈延年发挥的空间。
只聊了几句他就发现,自己也没比对方差多少。
何大人官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