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想,不如归去。”
“爹……”石康孙无语哽咽。
“老子要是一直强撑,有你们三兄弟哭的时候,早点退下来,说不定能多活几年。”石保兴语重心长道,“待他殿试之后,你们就要多个叔叔了。”
“是不是应该见一面再说?”石康孙坐立不安。
“那些话,穷我石家三代之力也拼凑不出来,即便是你二叔也不敢说、不愿说、不会说,但那童子说了。”石保兴指着一地灰烬摇头。
“爹爹觉得二叔铁了心求加平章事?”石康孙问。
“谁不想?难道老子这个兄长不该急流勇退?以此成全他?一母同胞啊……”石保兴落寞的笑了。
“孩儿明白,以后也会这样对庆孙、贻孙。”石康孙信誓旦旦。
“傻孩子!你明白什么?”石保兴忽然沉声轻语,“日中必移,月盈则亏。老子没奔头了,推你二叔一把又何妨?以你祖父之能,尚要靠自污全身而退,你二叔却反其道而行之,死皮赖脸的上请,封无可封时怎么办?可能是你那位叔母身体一直欠佳,他才想讨些圣眷。我们要是不在了,多看着点孝孙,别让他受人欺负。”
石康孙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石保兴却是放开胸怀,爽朗一笑:“快去歇着,明早老子要晕倒,哭的越惨越好,让那些草包滚进来,养了十几年,不如一个孩子看的透彻!”
夜已深。
石保兴房中的烛光仍然亮着。
表面上说的轻巧,心中一样忐忑。
“点石成金”的纸包里,是黄黑混杂物,比例约为黄三黑七。
石保兴捧在手心里喃喃自语:“身家性命全押上了,千万别诳老子,殿试不成,官家或许会容你来年再试。老子这里不成,可是会抱着你一块死的……”
咸平四年七月,知澶州石保兴任上晕厥,半日方醒,之后干了件令世人膛目结舌的事。
以待死之身、将死之言,上疏痛斥佛门乱相。
罗列六大罪,邪淫、妄语、货殖、食荤、不事生产、与官民争利。
指其尽享丛林尊崇,却不守戒律清规。
当循世宗故事,废寺、禁僧,助国朝养士,还乾坤清正。
朝野震惊,舆论哗然。
谁都没想到,石保兴会在这个时候重提禁佛之论,抢了士大夫的分内事。
大多数人都摸不着头脑,起初的迷茫过后,御史台最先反应过来,一夜之间罗列无数释门恶行,奏疏雪花似的飞向通进银台司,继而淹没天子案头。
一众勋贵武臣本来还想着帮衬帮衬石家,没想到以清正自诩的言官抢先一步,不约而同的改为观望,生怕满朝文武的齐齐声援,会把石保兴推上绝路。
与此同时,东京坊间、酒肆、正店、勾栏、瓦舍忽然流出一段逸传野史,全文三千字,妙趣无穷,雅俗共赏。
“石郎好硬”遂盛行于勾栏、瓦舍、正店、酒楼,与“吃我一棒”并为双娇。
百姓津津乐道,官员则一边骂石保兴不要脸,一边甘之若饴,还有好事者在后面续上一段十分露骨的描写。
不管怎么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道尽武人豪迈。
那声“石郎好硬”,更是喊出无数男人梦想。
八月中秋,石保兴抵达相国寺码头,还未露面,岸边便传来数声荡气回肠的“石郎”。
“谁啊?”石保兴顶着苍苍白发步出船舱,中气十足道,“喊的老子心痒痒,赏钱一千。”
一个崭新的时代,缓缓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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