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康孙早已习惯恣意妄为,在两个孩子面前还是羞红了脸,跟戴朝宗血淋淋的臀部不相上下。
紧接着,刘纬又带石康孙参观书房,也把在正厅待茶的林宪杰请了过去,扔下一句“两位请便”,就自顾自的忙碌起来,铺纸、磨墨、提笔一气呵成,说不出的养眼惬意。
石康孙有点晕,是真晕。
不大的书房里全是木箱,上面贴满密密麻麻的标签,还有两摞一人高的纸堆,他随手抽出一张,正反两面都是略显青涩、却又自成一体的字迹,似是《孝经》某段。
林宪杰则拘谨许多,蹑手蹑脚的在书房转了小半圈,后又默默站在刘纬身边看了好一会,视线虽然居高临下,忐忑的声音却像是从脚底升起,“在下说话,会不会打扰小郎君?”
刘纬笔下不停,笑着摇头:“先生直说无妨,小妹经常在书房里蹦蹦跳跳,若不是昨日朝宗兄过来,这会儿早闹开了。”
林宪杰卷起袖筒,一边轻轻磨墨,一边赞叹:“小郎君年少聪慧,又如此勤奋,他日必为我大宋栋梁。”
刘纬还是摇头:“先生言重,一成天分,九成耕耘,没有冬藏、春播、夏种,何来秋收?”
林宪杰不以为然却又无言以对,岔开话题:“字体是小郎君新创?”
刘纬笑道:“拾人牙慧,稍作圆融而已。仓颉先师造字在前,谁有颜面言创?”
林宪杰咂舌不已,八岁模样,九十岁腔调,滴水不漏,拿捏得恰到好处,就算不是神童,也是人精,陪着笑脸再问:“小郎君字体中正平和,隐隐自成一派,将来以何名目白于世人?”
刘纬微微一顿,执笔看向北方,一脸向往的轻叹:“我大宋君臣方正,请为国体是否太自不量力?”
林宪杰目瞪口呆,双手沾满墨汁,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什么?国体?”石康孙也从眩晕中清新过来,即便是粗通文墨的他,也能感受到“国体”二字的分量。
“两位见笑。”刘纬羞涩万分的点点头,先递给林宪杰一条毛巾净手,又自条案下取出一本线装书递给石康孙,一派天真无邪的道,“书日日读,字日日练,总会有厌倦的时候,这是我调节身心的游戏之作,请郎君赏脸一观。”
石康孙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线装书,眼前的那双小手过于柔弱、那张小脸异常稚嫩、那双眸子灿若星辰,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惭愧。
他再也受不了笔墨纸砚的味道,更受不了刘纬那清澈的视线,逃也似的窜出书房,坐在廊下的条凳上翻开线装书,无声朗读:“皇宋英烈传之杨令公……”
身在书房的林宪杰不再发问,怕因此失去上进心,依旧慢吞吞的替刘纬磨墨,砚台将满时便无声翻看书籍、字帖,书房只剩沙沙声,伴着岁月悄悄流逝。
“哥哥……哥哥……该练五禽戏了。”
刘娇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止步于廊下,奶声奶气的问:“官人怎么哭了?是哥哥欺负你吗?”
石康孙无语向天。
为自家处境,也为武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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