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短暂沉默后已经明白问题所在，他并非是蠢货，而是聪明人。想明白其中关键之后，他道：“侯爷所言，末将明白了，末将不再提及此事。”
陆子吟只是道：“你啊，明明年纪不大，却已经如此老朽。聪明是好事儿，但不是逃避责任的理由。你是我大明军户当中的楷模，跟张叔大一样，一个文官一个武将，都前途远大，需要多思考。”
“不能因为某些人不愿意担负责任，就不去做事。你效忠的是大明！”
戚继光愈发沉默，他感受到了平西侯话语当中的大逆不道，但没啥感触。
毕竟是嘉靖年间，嘉靖跟文官的斗争让矛盾激化，人人都在选择自己的阵营。朝堂上下，除了司礼监之外，并无真正效忠嘉靖的人。
无论是严嵩，还是徐阶，他们在乎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甚至司礼监的大太监李芳，他也是以司礼监利益为主，而非皇帝。
屁股决定脑袋，虽然皇帝会决定司礼监的生死，但司礼监强大起来，同样会让皇帝忌惮，有人的地方就有平衡。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武将自然也会倒向文官，倒不是他们喜欢当狗。而是他们也学会了趋吉避凶。
跟着皇帝，没啥好
处。但跟文官的话，至少没什么坏处。
“末将明白了，末将虽后会上书朝廷。”
“你？”
陆子吟笑了，你算什么小垃圾？
“天塌了也得个子高的来顶，既然倭国你知道不少，那你去帮忙联系一下买家，要确认是跟我大明关系极佳的，利益一致的。我大明眼下在倭国的利益在石见，在于银矿。银矿之外的一切，大明都不需要插手。”
“最好让有心人对我大明开战，让我大明有理由插手倭国内政。记住，这不是做给你我看的，这是给内阁皇帝看的。”
“末将明白。”
戚继光冷汗直流，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是总兵，对方是四省总督，是大明平西侯。自己想到了一，人家就想到了灭国，彼此之间的段位差距太大，让他压力倍增。
好在陆子吟不只是一个只给压力的人，他随后又道：“等我到了京师，便会以西南战事持续，府库空虚为由，上书朝廷，出售替换下来的武器装备，此事你不用插手。倒是你说的吕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西班牙还在。”
陆子吟“哦”了一声，倒也不急。毕竟大明一句话就让人家把肥肉吐出来，那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正因为
如此，大明现在没有动兵，西班牙也极为克制，生怕给大明一个目光向南的理由，掀起大战。
“舰队当中的老旧船只可以出手一些，各地官营的造船厂技术储备充足，正在打造战舰。未来一年，我准备只留下三分之一的造船厂打造战舰，余下的都转化为商船。趁着现在，你抓紧时间多研究一下更好的战舰，让造船厂进行技术储备，尤其是结构方面的，很重要。”
“末将领命。”
戚继光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说了多少遍这句话，但有了人撑腰，他的胆气再度回来。他生怕平西侯清理的事整个江浙相关的武将，而非是俞大猷一人。
在痛定思痛后，他选择主动认错，为的就是死的体面一些。
“别那么严肃，吕宋是小事儿，单单海军就能对付。只是眼下西南更重要一些，国内许多人不敢贸然同时开辟两个战场。不过很快，等这些人发现海贸最大的利润来源是垄断之后，他们会支持战争的。”
戚继光苦笑，他久在地方，太清楚海商是什么玩意儿。正如平西侯所言，这些人的确会为了利益掀起战争。
现在他们越抗拒，日后他们便越会朝着这个目标而去。
更让他吃惊的还是
平西侯的态度，平西侯似乎并不在乎这些敌人，他始终有条不絮的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计划并不宏大，只有一个个目标，以及达到目标的方式。
在平西侯的计划当中，实干并不是夸夸其谈，而是一步一步将要落实的步骤。
随着陆子吟一开口便是一个我大明，时间长了，戚继光听得如痴如醉。
说真的，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跟平西侯交心，不是上级对下级，更不是公事公办，而是自己也能够触碰平西侯归来的蓝图当中。
蓝图里面，不管是倭国琉球，还是吕宋等国，很快都会变成大明的一部分，不是名义上的一部分，而是实际上。
“元敬，我大明海军很重要，现在发展的很快。在不久的未来，会拆分开，你要做好准备。”
临末，陆子吟透露了另外一个消息，倒不是大明现在海军足够强大了。而是想要让人安心，哪怕海军之间彼此都沾亲带故，仍旧需要被一分为二，一分为三。
在政治上，这是平衡，相互制衡，上位者才能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