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内,张居正高坐上位,看着面前的一众官员,淡淡道:“既然都来齐了,成都府土地清查应该做的差不多了吧?”
在场官员不敢大声说话,张居正威严,容不得他们蒙骗。张居正就任到现在不过半年时间,成都府上下都被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管他是谁,都不得不听命行事,将去年便清查的七七八八的土地,再度清查一遍。某些土地的主人发生变更,某些土地则是直接被佃给百姓耕种。
成都府地少人多,根本没办法学着辽东直接直接分配,缴纳佃租,田赋。而是只能租给百姓,由朝廷自己承担田赋,只收取佃租。
同样,这些土地的所有权便在大明官方手中,而非士绅。
张居正很清楚,成都府的百姓贫穷,根本买不起土地。眼下分配,还不如过三五年后,允许土地不超过百亩土地的百姓,购入百亩来的方便。
数年时间,足够他们积累一定钱财。到时候迁移部分百姓离开四川后,再学着辽东分配土地,百姓才能拿得出钱,粮食种子,进行耕种。
现在重要的生产资源都在士绅手中,百姓贫寒到没有立锥之地。
通判拱手上前道:“回禀大人,这些是各县送上来
的账册。”
张居正看也不看,直接问:“跟洪武二十年的时候,相差多少土地?”
那通判干笑一声:“多了三百亩。”
张居正冷笑:“我大明洪武二十年到现在一百五十多年,一年开垦两亩地是吧?成都府有多少人?”
“在册的户籍有五十万户,二百三十一万人。”
张居正神色更冷,从明初到现在,人口翻了数倍。原本人口不过百万的四川,现在单单是成都府就有将近二百万人。可想而知,多了多少土地!
这些土地大多都是新开垦的荒田,比不上上好的水田,也一直都没有登记在册。而是存在于地主之间。
任何村落,每一块地都是有主的,随便找寻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他都能说出这些不存在的土地,属于哪一家哪一户。
清田,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物。
“行。”
张居正猛地起身:“朝廷将实行新的税赋法则,沿用宋法。从今日起,各县税赋按照重新拟定,今岁开始,每年增补百分之十。若是遇到灾年,可上表减少。此时与考核相关,若是连续五年减少,自己向吏部解释。”
宋法是每一地赋税按照过去五年的商税加在一起,取中间数为基准。高于基准
,是优,低于是良。
若是过去五年每年递减,那就去高位数为基准。
这一法子墨守成规,但对宋朝影响极大。如此保证每一县的商税都能不断上涨,田赋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却也不会一点点减少,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地步。
陆子吟不会冒冒失失的实行某种税收制度,成都府是试点,未来整个贵州都是。
辽东等地还需要时间,现在每年税赋都在递增。大明无数官员都想要去辽东当官,每年哪怕是什么都不做,也能捡到功勋,升职更快。
严嵩徐阶的人都将陆子吟治下当做是升官的好地方,能做事的人,他们便都送往地方去做事,以求更快晋升,将朝堂上面斗换成自己人。而非是原本那样,是夏言以及过去的内阁阁老的人。
大明人走了,但人脉还没走,还在朝堂上面有一定的影响力。要等到致仕官员老死,或是朝堂上面的影响力被驱逐干净,他们才算真正的离开了朝堂。
朝堂斗争越激烈,陆子吟越泰然。只要严嵩跟徐阶还分不出胜负,自己一系的人就是他们大力拉拢的对象。
无他,自己门生故吏都在地方,一个进入大明中枢的都没有,还无法影响大明决策,不被
严嵩徐阶当成是对手。
大明中枢想要治理地方,就要在地方上安插自己人,拉拢中间派。
眼下许多事情,离开陆子吟一党,便做不成。锐意改革的多,能改成功的少。
“大人。”
又过了一会儿,心腹人曲乐进入厅堂当中,看着散会后还在厅堂里面的知府,不禁说道:“时辰不早了,午饭已经备好了,您多少吃点。”
张居正抬头道:“我知道了,平西侯什么时候来?”
“大概明天中午,就能抵达成都府。”曲乐回答之后,想了想又道:“今日之事不小,各地官员士绅虽然还在欺瞒大人,总归还是没让大人难堪。我大明各省治下,眼下便是清理田地,也只不过清理出洪武年间的七八成。成都府能够在洪武二十年基础上,还有一些增添,已经不错。”
“此战胜了,一切改革就能继续推进了。”
张居正何尝不知道眼下一切问题来源于权力不足,朝廷委任的知府看似尊贵,对地方上的掌控却微乎其微。
前后半年,借着老师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