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工作,陶劲松的理智回来一些。
“这一次,下面中院呈报上来两个死刑犯复审。一个是大桥镇原副镇长马友才,贪污特别巨大,买凶杀人特别恶劣,合议之后,已经签字同意死刑。
第二个就是陈大山贪污集体公款,一级谋杀,事实清楚,罪证确凿。合议后没有意义,也是同意死刑。”
最高院的签字一落,就等于陈大山的死是板上钉钉,生命在倒计时了。
扎在傅向北心头的那根刺终于要拔下来,他心头是说不出的释然和轻松。
铜锁的心情就很复杂,一边是盼着陈大山早点死。可听到他就要死了,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又控制不住的往上冒。
铜锁回去自己房间,从床下拿出一个小箱子,回来递给陶劲松。
“这是我娘的遗物,里面全是有关你的东西。我想,它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吧。”
陶劲松双手抱起棕色的小匣子,没有打开,脸贴在匣子上,眼泪默默的流。
陆南枝被这一幕弄的鼻子发酸,就拉着傅向北离开这房间。
两人出门,去铺子外的街上走一走。
陆南枝仰天叹口气,很是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却是一物降一物。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的胡桂花,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一个男人这样深爱着她,在那个世界也能合上眼了。”
傅向北配合着媳妇儿的步调,一只手臂始终搁在陆南枝的腰侧,防止有行人碰到他。
“桂花婶子人不坏,只是所嫁非人,一辈子被陈大山精神控制着,被孩子牵绊着,活得没有自我。如今铜锁和陶劲松相认,等陶劲松百年后,桂花婶子再和挚爱的人合葬一处,这事情兜兜转转,倒也算是圆满。”
陆南枝听到这话,脚下一顿,小脸抽抽了:“铜锁亲爹找来了,那铜锁岂不是要跟陶劲松走?”
傅向北笑了:“人家亲爹如今找来了,地位还不一般。不管铜锁走不走,让她在百草堂继续照顾一大家子的生活起居都不合适了。所以,我觉得现在就要留意了,再找个干活利索的帮佣。”
陆南枝连连点头,觉得傅向北说的很有道理。
不管铜锁之前身份如何,她们帮了多少,如今人家厉害的爹来了。看在他爹的面子上,铜锁的番位必然提升。就算她选择继续在百草堂,那也得是入门弟子级别,不会再是打杂旁听生了。
两人街上逛一圈,买了一些驴打滚和绿豆糕回去。
陶劲松走了,铜锁没走。还和往常一样,忙碌的好像个小陀螺一样。
陆南枝要去问铜锁怎么想的,傅向北抓住她胳膊摇摇头:“铜锁现在越是看着没事,心里越是乱的没有章法。给她点时间,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腊月二十九结束,百草堂关业准备过年了。
尽管储绣和陆三石因为工作没能来一起过年,这个春节也是百草堂二十多年来,最热闹的。
大年三十一早,储君炎早早就裁出很多红纸,研好墨,叫了儿子,外孙子,写春联。还手把手的教牛牛写毛笔字。
储君炎太喜欢牛牛了,甚至到了偏爱的程度。吃饭的时候,他要牛牛坐到自己身边。此时,又直接抱着牛牛坐到自己腿上,手把手教他写字。
因为牛牛和他早夭的那个儿子小时候太像了。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就连时不时小大人一样蹙起眉头的样子都很像。
储君炎时而会有一种恍惚的错觉,牛牛就是小儿子投胎前来,继续和他未了亲情的。
“天阙,我教你,握毛笔的手不能僵硬,手腕悬起,看似放松又不能真松。对,就是这样落笔。”
牛牛练的很认真,并且天生聪明的孩子悟性都好。才学了一会儿,便写的有模有样了。
不像妮妮,拿着毛笔画了几个‘符咒’,画的不咋样,还给自己弄的满手脏。后来觉得这个实在不适合自己,就偷偷溜出去找铜锁小姑姥姥了。
陆朝明也是用心练过毛笔字的,但跟舅舅储澜一比,就看出差距了。傅向北可不敢在这些人面前拿笔,就老老实实的在门框上刷糨子,贴人家写好的对子。
百草堂院子多,门多,这贴春联绝对是一个大工程。陆南枝想要帮忙,傅向北自然是一百个不让。陆南枝又要去厨房帮忙,直接被铜锁推了出来。
别人都在帮忙,陆南枝却闲的发慌。只能窝在外公的书房,翻那些又厚又重的医书。翻着翻着,困意来袭。
现在的铜锁,可不是三宝村那个啥也不会的小丫头。在厨房里,随便就能弄出十个八个菜。
但她在炸鱼的时候和妮妮说话大意了,一滴生水掉到油锅里,溅起热油,烫到脖子上。
疼是疼了一下,但忙着做饭也没在意,等饭做好了,妮妮不用打下手了,忽然大叫一声:“小姑姥姥,你脖子起了一个好大的水泡!”
铜锁看不到,伸手摸摸,鼓溜溜一个,顿时吓到了。
“小姑姥姥别摸,弄不好会落疤的。我去找舅舅,让舅舅给你弄。”
“妮妮!”铜锁忙喊了一声,然后小声道:“大过年的,别弄的人人知道,惹人晦气。”
“我知道。”
“还有那个……你舅舅学医时间短,要不,找你小佬爷给我看看?”
“好,我去叫小佬爷。”
储澜正在写一副对联的横批,妮妮小跑进屋,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袖子。
“小佬爷,你跟我来,你快跟我过来。”
性子寡淡的储澜不喜欢别人碰触,但妮妮是一个意外。可能是她的笑太天真无邪,有种净化心灵的作用。
储澜什么都没问,搁下毛笔,任由妮妮拉着出去三进院。
在二进院没人的地方,妮妮才着急的说:“小佬爷,小姑姥姥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脖子烫了一个好大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