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看着面前二人,未曾开口,先红了眼睛。
“大姐,二姐,我们有四年没见过面了吧?娘活着的时候,你们逢年过节还去家里看看。娘死后,你们去的就少了。爹死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们了。
二姐你又胖了,大姐你头发有白的了。那你们看我变化大么?如果走在路上,你们会认出我是你们的妹妹么?我没出事的时候,咱们也是姐妹情深啊。现在,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秋红今年四十岁,秋月三十二岁。两人中间还有过一弟一妹,但弟弟出生就是死胎,妹妹几岁的时候发烧夭折了。然后就是秋歌,今年二十八岁。姐妹仨的年龄跨越挺大,小时候矛盾少,真的可以说是姐妹情深。
但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大概一个比喻最贴切: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只是手足。
秋红抬手一抿头发,眼底浮起怒火和恨。
“老三,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过去?过去我给你介绍的婆家多好?四新村村长家的儿子,张口就是二十块钱的彩礼,三套新衣服,还答应只要你进门,就让你姐夫做我们一大队的队长。
但你呢?订婚两年就是不结婚。拖来拖去,就搞出来那个丑事。人家退婚了,你姐夫的大队长没做成,我家也被村长给穿了八年的小鞋。然后爹娘还想让我拿钱给你看病,凭什么?你把我可害惨了,我凭什么还要管你!”
秋歌被大姐指责,震的身体晃了一下,幸好被陆南枝扶住。秋歌怎么都想不到,大姐会因为这个事恨她。
“大姐,我为什么迟迟不结婚你不知道么?你早早成家过日子去了,二姐也结婚有了婆家。傅向好岁数小还没有娶妻,爹岁数大了,娘腿不好,一到冬天都下不去炕。
你们都有家有口,顾不了娘家了。可你们就不知道爹娘的日子不好过么?我迟迟不肯结婚,不是想着帮向好娶了媳妇,有人照顾爹娘了,再安安心心的出门子么?”
秋红被秋歌说的没话反驳了,臊红了脸。
秋月可不吃这一套,直接往地上吐一口吐沫。
“老三你别把自己说的多伟大似的。你要是真伟大,出了那丢人的事就该直接死了干净。那样你不遭罪,父母不难受,省的药钱都够向好娶媳妇的。现在又为了这为了那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秋月字字诛心,将秋歌心里最后一点姐妹情分也给诛杀的干干净净。
她抹去眼底的水汽,心寒了,声音也冷了。
“说一千道一万,你们就是嫌我成了累赘。所以,傅向好两口子对我百般虐待,你们视而不见。他们两口子将我卖给一个老头儿,你们装不知道。
如今我重见天日了,你们却上门指责我无情,说我害了弟弟!蝼蚁尚且偷生,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让我去死?我想活着难道这也是错么?”
陆南枝感觉到秋歌身体的颤抖,抬手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秋歌姐你没错,错的是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那点利益的她们!秋歌姐,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这个世界对你亏欠太多。你一心一意为父母考虑,你出事后父母一心一意对你呵护。如果你父母在天有灵,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傅向北心情异常沉重的走过来,沙哑着喉咙道:“南枝,秋歌姐累了,你扶她回屋休息会儿。”
南枝点点头,拉住秋歌冰凉的手:“秋歌姐,我们进屋吧。”
“不准走!”秋红几步跑到陆南枝和秋歌面前,伸手拦住两人去路:“事情还没完呢,往哪儿走!”
傅向北再压不住火气,两步来到秋红面前,握紧了拳头:“不要太过分,赶紧滚出去,别逼我动手!”
秋红被傅向北一脸阴沉的煞气吓到了,回头就去拽了秋月往前推。
秋月也害怕,但看看一边的小宝,又硬着头皮站的直了一些。
“谁稀罕你破地方,我们当然会走,我们再说一句话就走!老三,你和向好怎么闹我们不管,但你惹出的麻烦可不能甩给我们。
大姐五个孩子要养,我家最小的娃两岁,也没有精力养小宝。既然你找到了靠山,你现在活着也挺滋润,那小宝就留下给你了!”
秋歌都听傻了,这俩人居然想让她养小宝?
陆南枝听到秋月这句话,都气笑了。这世界无耻的人还真是多,今天一下子就遇见俩。
扬声喊一句:“牛牛妮妮,过来带求哥哥姑姑进屋。”
秋歌严词拒绝:“南枝,我不能进屋,她们这是想讹赖!”
“秋歌姐听我的,你进屋,我来处理这事。我保证她们乖乖的带走小宝,再不敢踏进这门一步。”
牛牛过来拉住秋歌胳膊:“姑姑,你就听婶婶的吧。”
妮妮拉住秋歌另一只胳膊:“姑姑,我婶婶可厉害了,就没有她办不了的事。只要我婶婶答应的事,保证办的妥妥当当,圆圆满满的。”
“可是……”
“没有可是,姑姑走了走了。”
两个孩子直接用力给秋歌拽屋里去了。
人进屋了,陆南枝也就好自由发挥了。晃晃脖子,又捏捏手指,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回头看着秋红和秋月。
秋红条件反射的又后退一大步:“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秋月直接抱住前边受伤的地方:“对对对,打架不能解决问题,有事得好好商量。”
陆南枝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了,转头跟傅向北跟前挑了挑下巴,:“向北你听见了吧,打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傅向北眼底一团黑气讥讽:“我听见了,我还听见有人的脸被打的啪啪响。”
秋红偷偷摸摸脸,秋月则皱起眉头,这两口子是不是在内涵啥呢?
陆南枝收下巴,一秒严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