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白景耀忽然的关心可未必是好事, 何况这次是陆决险些破坏了祭月仪式,万一被抓住什么把柄,录勋堂首席弟子的位置没准还就真空出来了。
思及此, 谢寂川忽然出手, 一把夺回白景耀手里的药包,笑道:“有道理, 下毒可是大事, 我得陪大师兄一起去查清楚。”
白景耀顺势笑道:“那是自然,我本也想请诸位师弟随我一起一探究竟, 请吧——”
回到陆府,昏迷的陆决被从马车上抬去自己寝殿,半路又被陆尽泽叫住, 要侍童们把他儿子抬去自己寝殿。
陆夫人就跟在儿子身后, 听丈夫这么一说,还以为他良心发现,要整晚亲自照顾儿子,她胸中憋着的那股恶气稍稍消退了一些。
没想到回到寝殿, 陆尽泽就吩咐侍童去熬醒神汤,想连夜把儿子灌醒,问明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夫人彻底爆了。
殿外的侍从都能感觉到屋内夫人的嗓音尖利得快要把屋顶掀翻了。
平日夫人脾气上来, 老爷都会关上门拼命赔不是,很快就哄好了。
今晚不知出了什么事, 夫人越吼越厉害, 现在听动静, 似乎老爷脾气也上来了, 居然开始还口了, 但语速明显比不过夫人。
“我不是没有看出他不对劲, 就是看出来了,我才问他怎么回事,他不答我啊!”陆尽泽一脸委屈地打断妻子的控诉。
“你平日问他话,他敢不答么?”陆夫人反而更加火大,脸颊绯红但还保持着讲道理的态度质问他:“你觉得他要是能答你,他会不答吗?!”
陆尽泽依旧不肯认错:“你明日一早可以去问问寂川,当时我问他们在干什么,寂川说阿决说山上太闷了他想下山!你说这……几个堂主都聚精会神生怕出一点差错,你要我怎么耐心关心他?去找个扇子给他扇扇风,求这小祖宗忍一忍?”
陆夫人反问:“山顶像是会闷人的地方么?他说这话,自然也已经是很不对劲了,你不看看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反倒是准备当众教训他了,是不是?”
陆尽泽解释:“具体怎么回事寂川当时都在场,我不是跟你狡辩,我说了,真的是他先跟我动手,起初被寂川拦住了,后来是周围剑气暴走,我怕影响祭月才想出手压制住他。”
陆夫人冷哼一声:“你非得动手揍他么?我赶到后好好跟他说话他不也就乖乖跟我下山了吗?”
“你是他娘,他对你和对我态度一直就不一样啊我有什么办法?”
“你平日里有我三分关心他,或许他对你我就没有分别了。”
“关心也分很多种,我若是也像你这么纵容了他,不得叫他无法无天了?”
“呵,你意思是我太骄纵他所以他才听我话?阿决没养废,可多亏了有你这位十天半个月抽空查验一下他身法修为的严父啊!”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不要无端揣测好不好?今晚的事我也很惊慌很心疼,我对儿子的心跟你是一样的,你可以拿我撒气,但你不能把我当成罪魁祸首。他是你的宝贝儿子,你是我妻子,我是守护你们母子俩的人,我不是你们的仇人,阿决变成这样也很心急,很心疼,真的,好吗?”
陆夫人深吸一口气,吞咽一口,似乎略微平静下来。
“好吗?没事了阿凝。”陆尽泽尝试将妻子揽入怀中,洛晚凝一把推开他,气咻咻地走去卧房照顾儿子。
天亮后,陆决仍旧没有醒过来。
陆夫人忽然想到什么,忙嘱咐陆尽泽:“你遣人去瞧瞧阿梨那孩子醒没醒,若是醒了,赶紧接来府里,可别叫眀判堂的人把她带走。这事是阿决惹出的麻烦,到时候自会给几位堂主一个交代,先嘱咐眀判堂别管我们的家事。”
陆尽泽想了想,低声劝说:“昨夜那五个茶社的侍从险些丢了性命,他们都目睹了阿决失控的场面,若是调查期间藏着掖着,反倒惹人怀疑。”
“那你说如何是好?”
“自然是请各堂堂主一同前来,听阿决和昨夜在场几人说明前因后果。”
慕梨睡醒时天光已经大亮了,迷迷糊糊地想伸个懒腰,却发现好像感觉不到左胳膊了。
下意识尝试左手握拳,知觉这才一点点恢复,无数挣扎似的刺麻感疼得慕梨直咧嘴,她想缓缓抬起胳膊活动一下,却发现左臂完全不能动弹。
别是胳膊废了吧!
慕梨瞬间清醒过来,猛然睁眼,这才发现小胖崽的脑袋正枕在她左胳膊上。
难怪动不了。
小家伙此刻不知已经睡醒多久了,一双浅茶色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仰着包子脸,盯着她看得入神。
慕梨噗嗤一笑:“看什么呢?”
终于等到坏姐姐跟自己说话的小天尊整张包子脸都灿烂起来,他忍不住开心的“嘿!嘿!”几声,但很快挣扎着从坏姐姐怀里爬起来,往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道具靠枕上一摊,侧过包子脸让坏姐姐能看见他委屈的泪光,一切准备就绪开始算账:“阿泥骗骗!本座丢啦!嗯唔!”
慕梨恍如隔世般想起昨晚的事,忙低头检查了自己是否四肢健在。
再看看周围,确定自己已经回到凌云仙府,才松了口气,看来月食这场浩劫算是被她摆平了。
想起昨晚对小胖崽失约,慕梨赶忙抱着被小胖崽压麻了的胳膊坐起身,上前仔细解释了昨晚为什么没能及时上山接他。
她并没有因为小胖崽还是个孩子,就敷衍解释,而是把昨晚危险的状况非常详细地说了一遍,小胖崽听不懂的地方,她还想方设法的打比喻,让他尽可能理解。
然而解释完之后,小家伙非但没有被她的诚意打动,反而小嘴嘟得更高了,超凶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