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门寺,望云殿。
两名衣着破烂的中年男子,打密林走了出来,在石阶前站定。
崔明道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明道,见过王爷,见过叔父。”
福王回头苦笑道:“明道也来啦。”
崔明道疑惑道:“王爷和叔父怎的如此闲情逸致。”
王忠摇头叹道:“并非闲来无事,而是事太大,走不开了。”
崔明道忙道:“多大事,方便跟侄儿说说么。”
福王再次苦笑:“没多大事,你那好兄弟在里边呢。对了,好像有个叫无尘的老道士也在里边。”
崔明道皱眉:“剑西来。”
“是剑西来和李太平,还有我那宝贝闺女。”
“太平不是在大兴吗,怎么会……”
说这话的不是崔明道,而是面有急色的澹台紫衣。
王忠道:“说来话长,东都……”
东都那夜,云中子出剑,不过目标不是剑西来,也不是在场任何一位宗师,更不是李太平。
剑刃所指,是那些还没来得及撤走的老百姓。
剑西来只是无情,并非冷血,怎能任云中子乱杀无辜。
出剑救人,云中子却虚晃一剑,踏云而逃。
登云纵,道门最上乘的轻功,却要比太平道的驴打滚还要强上几分。
云中子临走时,还回头嘲笑众人。有本事就追来,没本事就少打诳语。
剑西来追了下去,陈不问怎能不追。陈不问追了出去,福王如何不追。所以,一个接着一个,便追出了东都城。
李太平当然也要追上去,毕竟此事因他而起,是不好让人家拼命,自己看都不看的。
当然,以李太平现在的脚力,是追不上去的,所以独孤清清出手了,一路拎着李太平追到了法门寺。
拎着一个人,宗师也跑不快。当独孤清清和李太平赶到望云殿时,里面已经打的天崩地裂了。
剑西来江湖人称一剑西来,绝非浪得虚名。一个人便战平了云中子和两名使软兵器的宗师。
当独孤清清加入战团,陈不问便把老爹和王忠送了出来。
陈不问是在场唯一一名灵慧境宗师,其控场能力已然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在她眼里,两位老人家,并不适合这场江湖厮杀,打下去很有可能反而成累赘。
丢两位老头出去的时候,塔基已然被剑西来一剑劈开,露出一条向下的暗道。
大战双方,谁也没在意暗道的出现,直到独孤清清加入大战后,云中子一方渐渐处于劣势,才打起了暗道的主意。
云中子等人退守暗道,在李太平看来,岂非瓮中捉鳖。可在云中子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因为一个人踏云而来,在王忠和福王惊愕的眼神中,迈步走入大殿。
王忠和福王没见过老道士,但并不妨碍二人猜出老道士的身份。
世间还有几名道人,能踏云而来。道首显然不会轻易下昆仑,白云子又太年轻,活着的便只有无尘妖道了。
当无尘进入地宫前殿,眼尖的李太平一眼便瞄到无尘。不用人家自报姓名,从气势上也能看出来,道人已然不是人。
无尘出现,让李太平心中冰凉。现在果然是瓮中捉鳖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全得丧命妖道剑下。
天无绝人之路,退到大殿上的李太平,忽然耳中有梵音响起。多么熟悉的声音,且还在召他。
李太平打开了秘龛,梵音一瞬间笼罩地宫,甚至还在向外延伸。因为秘龛内装着佛主舍利。
刹那间,所有人都不动了。李太平转过头,却脸色一变,他看到无尘抬脚迈了一步。
半晌后,再次抬脚……
李太平背后有剑匣,剑匣中有绝世宝剑,他却不敢去捅无尘。因为他知道,捅不死,死的就是他。
无尘每走一步都要很久,李太平有充足的时间跑出去,可是他跑出去了,殿内的人咋办。
跑是一定要跑的,不然早晚被无尘追上。既然不能往外跑,那就往里跑。兴许自己命好,无尘半路便被梵音超度了。
地宫很大,路却只有一条,倒是不用担心迷路。李太平跑的速度却也不快,毕竟梵音他也要面对,只是有了上次的经历,这一次要好上许多。
一前一后,直到李太平逃到地宫中室,见汉白玉双檐灵帐中的秘龛,这才转过头,朝无尘说了一句话。
“妖道,今日便让佛祖超度了你。”
说着,李太平走入账内,一指点在秘龛之上。
指落梵音大起,李太平像中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
梵音响彻天地,度化一切,净化万物。
灵台方寸,李太平抬眼,周遭不再是降魔金刚,而是八尊菩萨。
这次可是大阵仗,且李太平还是独自一人面对,没了慕品山的心意相通。
一个没有修行的普通人,是扛不住梵音的,李太平能扛住,因为他并非普通人。他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修道之人。
天有五贼,见之昌也。
李太平如今已然可以,向天借一贼为己用。便见灵台方寸,有金光悬浮耀眼,护其周身,阻断梵音。
那些金光,并非世间黄白俗物,而是六把长剑。
太平道是靠剑吃饭的,而剑金也,正是五行之一。
李太平养剑练剑十几二十年,总算没白练,练出了人剑合一的剑人境界。
人便是剑,剑便是人,不分彼此。虽然李太平修行尽毁,可对剑的感悟还在。便相当于他修道十几二十年,感悟金之真谛,可向天借金贼一用。
李太平也曾去感悟金贼以外的五行之力,很可惜没啥感觉,除了那最直观的。这就好比盲人摸象,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说白了,没那个天分。没天分还要硬着头皮去感悟,出力不讨好且不说,再把自己弄魔怔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太平很清醒,既然向天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