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
都督还没看完急报,另一封急报送到,葛舒部也来告密了。
看完所有急报后,都督的表情已经变得麻木。
……
听到远处传来的号角声时,沙钵那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阿郎,叛乱的果然是昂西部的长子!他们的营地乱成了一团。”
两个胡人骑着马朝他奔来,大喊道。
沙钵那回头,望着西北方的方向。
二十里外,离开昂西部营地的叛军遇到了准备充足的张元和他的两千精兵,雪地里正进行着一场冷酷的厮杀。
沙钵那凝神听着风里飘过来的喊杀声,褐色眼睛里一片冷漠,对两个胡人手下道:“传信给魏刺史,不辱使命。”
他挥鞭抽了下坐骑,朝着战场的方向缓缓而去。
主仆一行人骑马爬到一座山坡上,眺望远方的战场。
昂西部的叛军刚刚逃出营地,就被周军斩杀。
喷涌而出的鲜血,混着脑浆,染红了银白的大地。
手下抖了一下,小声道:“阿郎,这位魏刺史定的计策实在太毒了,他待在西州,不用一兵一将,就挑拨了这些部落,又迅速控制了局面,以后这些部落肯定更听话了。您为魏刺史做事,一定要留个心眼。”
沙钵那笑了笑,道:“我不是为魏刺史做事,是为魏刺史给的赏赐做事。”
……
昂西部的叛乱一天之内就被平定了。
消息传到其他部落那里,部落酋长们不由后怕,庆幸自己没有想过要叛乱。
而躲在温暖的书房里写告密信的周钦听说昂西部叛乱以后,不由愕然。
他要告发的对象,正是昂西部。
昂西部酋长的大儿子接受了西凉使者送的礼物,周钦找到了证据。
为什么他的密信刚送出去,昂西部酋长的大儿子就叛乱了?
院子外面忽然一阵吵闹的声音。
“侍郎!”部下快步冲进书房,脸色焦急,“侍郎,都督和长史派了一队府兵过来,那些人冲进来了!”
周钦颤抖了一下,手中宣笔的墨汁溅在了纸上。
……
夜里,张元的副将赶回西州,向西州都督禀告军情。
第二天,部落酋长们陆续赶到西州,求见都督。
几个见过突厥汗国使者的酋长都战战兢兢,请罪求饶。
其他酋长也一脸不安地站在一边,不敢求情,他们没有生过叛乱的念头,当然问心无愧,但是怕被牵连。
都督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气氛沉闷。
樊长史走了出来,含笑道:“诸位酋长一向忠心,每次征战,诸位都自备鞍马前来助战,战功卓著,圣上明察善断,怎么会听信那些谣言呢?”
话音刚落,两个府兵抬着一口箱子走上前。
樊长史命府兵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信拿出来给各位酋长传阅。
酋长们看完信,个个大惊失色,叫起冤来。
樊长史面带笑容,道:“这些是周钦送往神都的密信,他想罗织罪名,陷害诸位。诸位酋长请放心,樊某不会允许这种构陷忠良的事情发生。”
他看了一眼府兵。
府兵收走所有密信,搬来火盆,将密信都放进去烧了。
随着最后一封密信消失在火光里,所有酋长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府兵又抬出了几口装满财宝的大箱子,打开箱盖。
酋长们看着箱子,愣了一愣。
樊长史微笑道:“这是圣上给诸位酋长的赏赐,樊某受圣上之命慰劳诸位酋长,大帐里已经准备了宴席,请诸位酋长入席罢!”
酋长们不由欣喜若狂。
……
宴席结束后,樊晖没有回都护府,而是去了魏明肃住的寮房。
院子里有些凌乱,魏明肃的随从都在收拾行李,他们今晚就要离开西州。
樊晖走进书房。
魏明肃站在书案前,整理公文。
樊晖走过去,道:“都督在宴席前刚才问了我一句,为什么是昂西部?”
长史被抓以后,都督没有过问魏明肃的事。前几天,魏明肃提醒都督注意突厥部落的动静,还强烈要求他派兵防备部落叛乱,都督觉得魏明肃是唯恐天下不乱、信口开河,但是为防万一,还是派了兵。
魏明肃指了指书案左边整理好的公文,道:“我在审问长史时得知,是他的胡人部下先自作主张协助徐家人潜逃,胡人安排的潜逃路线有点不对劲,就留了心。”
他怀疑徐家公子的目的地是突厥牙帐,胡人之所以不顾全家性命帮他潜逃,还把长史牵连进来,不是为了报恩,而是想带着徐家公子去投奔突厥汗国。
胡人肯定事先和人约定好在山谷见面,要护送徐家公子去突厥牙帐。
顺着这个怀疑查下去,魏明肃发现昂西部落可能是掩护徐家公子逃走的内应。
他没有证据,便故意派人把消息泄露给擅长告密和追查的周钦,再让胡商沙钵那去各个部落试探。
长史和徐公子被抓以后,昂西部果然心虚了。
樊晖拿起公文走到灯前看了起来:“所以你急着在离开西州前稳住西州的局势?”
魏明肃道:“你资历太浅,没有人脉,到西州以后很难控制住局势,我去乌芷,后方绝不能生乱。”
樊晖点了点头,他明白魏明肃的用心,魏明肃在帮他稳定局势,建立威望,拉拢人心。
两人在洛阳时讨论过很多次西州的局势,这些都是计划之内的事。
“你去乌芷前,要不要去柳城见三娘?”
樊晖忽然问。
魏明肃顿了一下,摇摇头,继续收拾。
半个时辰后,魏明肃将自己整理的公文都交给樊晖,看着他的眼睛。
樊晖点头道:“你放心,三娘那边,我一定尽力照顾。”
魏明肃转身离开。
樊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叹了口气。
此去生死未卜,魏明肃唯一的牵挂,还是卢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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