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挡了回来,于是只能找西州都督打听消息。
西州都督不胜其扰,以前有长史替他应付这些事,现在长史被抓了,他就像断了臂膀,一些以前不耐烦料理的事,现在不得不亲力亲为。
法会的最后一天举行了一场典礼,都督、西州官员和洛阳来的名门子弟都出席了典礼。
典礼结束后,西州都督立刻回都护府。
“长史,姓魏的来了。”
府兵进屋禀告。
西州都督冷笑了一声。
魏明肃走进书房,他的随从抬着几口箱子站在外面。他走到西州都督案前,放下一只匣子。
都督打开匣子,里面是长史的印章,公章私章全都在里面。
魏明肃拿出一叠黄纸,道:“都督,长史书房里的公文魏某全都检查过了,现在魏某还回都护府,册子在此,请都督过目。”
都督接过册子,上面列出了从长史房里搜查的物品,哪些是证物,被送回洛阳,哪些是私人信件,交给长史的家人,哪些留在都护府,全部都记得很详细。
府兵把门口的箱子抬进屋。
魏明肃指着其中一个挂着锁的箱子道:“长史的信件都是魏某亲自检查的,涉及西州军情和机密的,魏某挑了出来,请都督处置。”
都督看着那个箱子,不由得心惊肉跳,一滴冷汗落下。
魏明肃此举有什么深意?
他留着这些重要的军情和机密,以他的手段,西州迟早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却把这些把柄都交了出来?
都督想不通,检查了一遍所有东西,在册子上签了字,抬起眼睛,目光落到魏明肃脸上。
魏明肃神色沉静,道:“都督,神都送来一道密旨,请都督接旨。”
都督霎时直冒冷汗,站起身,神情凝重。
女皇会不会为了立威,大开杀戒?
魏明肃取出那张决定了很多人命运的密旨,交给都督。
都督打开密旨,看完后,瞳孔一缩,又从头看了一遍,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魏明肃,错愕不解。
魏明肃脸色平静。
半晌后,都督才确信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他收起密旨,神情越发不解:“新长史要来西州了……那魏刺史呢?”
魏明肃淡淡地道:“圣上自有调度。”
都督看着他,目光复杂,沉默片刻后,用讥讽的语气道:“魏刺史为这个案子费尽心血,到头来只是白忙活一场?”
魏明肃道:“无辜之人被释放,西州局势安稳,魏某怎么算是白忙活一场?”
都督神情震动,一时无言以对。
魏明肃虎口拔牙,苦心孤诣,以得罪长史的部下和心腹为代价,在最短的时间里抓住真凶,稳住了西州的局势,可是他没有获得升迁,新任长史已经在来西州的路上了。
新任长史运气太好,所有得罪人的事情都让魏明肃做完了,骂名也都由魏明肃背了,新任长史来了以后,可以轻松地接手。
都督以为魏明肃的目标是西州长史,所以他得罪长史的心腹和部下也要把案子查下去,想不到他从未觊觎长史之位。
“那魏刺史要离开西州了?”
都督满腹疑惑,问道。
魏明肃点了点头。
……
半个时辰后,魏明肃走出都护府。
同进牵着他的马迎了上来。
魏明肃上马,问:“回去了吗?”
同进点头道:“回了,我在后面跟着,看卢三娘走进院子后再过来的。”
魏明肃抬头看着北方的天空,道:“可以送她回柳城了,安排好了吗?”
“郎君,都安排好了。”
他们顺着南北大道往北,回到寮房。
天色已晚,窗户透出昏黄的烛光,随从在收拾魏明肃的书房,地上放着一只火盆,随从将书房里的纸全都扔进去烧了。
魏明肃走到北边的院子前,往里面看了一眼。
院子的人搬了出去,院里一片漆黑。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帘,走进书房,坐在案前,打开今天从胡商那里拿来的一张羊皮,放到蜡烛前。
随从端着火盆退了出去。
魏明肃拿了张纸铺在羊皮上,在纸上画了几笔,皱眉沉思。
烛火轻轻摇晃。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
魏明肃多日疲乏,放下笔,收起羊皮,走到榻前,脱下青袍,躺下没一会儿就在疲惫中睡着了。
一阵寒风吹进屋中,拂过他的脸。
魏明肃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此生不想再看你一眼。”
他坐在床上,虚弱苍白,冷冷地道。
紧闭的柴门外,小娘子的身影一僵。
眼泪从她脸上滑落,一滴滴掉下来。
她擦了擦眼睛,放下怀里的包袱,转身,一步步走远。
魏明肃闭上了眼睛。
“木头!”
耳边忽然传来小娘子的声音。
他睁眼。
卢华英站在不远的地方,抱着一个包袱,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木头……你不想再看我一眼……”
她忽然抬起头,脸色苍白,笑嘻嘻地看着他。
“木头,我死啦,你以后再也不会看到我了。”
烛火晃动。
心头蓦然一阵刀绞的剧痛。
魏明肃猛然惊醒,翻身坐了起来。
窗外,刮过一阵凄厉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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