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马往东边而去,希望魏明肃没有认出她。
“那边是死路。”
身后响起魏明肃的声音,他上前一步,拉住卢华英的缰绳,示意她往西去。
“林子后面有条山沟,躲进去。”
卢华英不相信魏明肃会帮自己,他脸上挨打后留下的伤还没好呢,可是白马被他拽着掉了头,身后又是一片追逐的声音,再掉头也晚了,刻不容缓,只能往西奔去,前面果然是个林子,再往前走一会儿是一条隐蔽的山沟,她下了马,牵着白马滑下山沟,躲了起来。
假如魏明肃是骗她的呢?
卢华英拿出从郑八那里抢来的信,如果被抓到了,她就把信撕碎了吞下去。
人声、蹄声朝着茅屋来了,有人在大声质问魏明肃。
卢华英趴在草丛里,倾听着那边的动静。
那些人似乎闯进了茅屋,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林子里的山沟,骑着马去了其他方向。
卢华英担心他们起疑折返,一动不敢动。
过了很久,山沟上传来脚步声。
卢华英握紧信,一颗心提了起来。
“他们走了,你可以上来了。”
是魏明肃的声音。
卢华英抬起头。
魏明肃站在上面,立在阴影里,五官模糊,看不出脸上是什么神情。
卢华英安抚好白马,爬了上去。
“他们在这里找了一遍,不会再回头。”
卢华英点点头,跟着魏明肃走进茅屋,不知该怎么向他道谢,她逃跑的时候头发早就披散了下来,十分狼狈,也许魏明肃没认出她,所以才出手帮忙,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会不会立即翻脸?
“进屋坐着,等天亮了,我送卢小娘子从小路下山。”
魏明肃拿起木桌上的一卷书,转身走出茅屋。
卢华英愕然抬起头,魏明肃早就认出她了。
她更是心虚,偷偷看一眼他的脸,他眼角的伤还有些发青。
“今晚多谢你仗义相助。”
卢华英道,心想明天得好好酬谢魏明肃。
魏明肃背对着她,默然不语。
他对卢华英为什么在山里被人追逐漠不关心,卢华英正好不用想理由骗他,坐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逃跑时身上留下的伤口疼了起来,她检查了一遍身上没有箭伤,松了口气。
夜色已深,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洒满山林,夜色清幽,松涛阵阵,流水淙淙。
卢华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放松警惕,趴在桌上睡着了。
茅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魏明肃去哪里了?
卢华英揉揉眼睛,掀开帘子。
一道身影坐在门边,守着小小的篝火,篝火的黄光引来的小飞虫围着他上下飞舞,他低着头,垂眸看着手里暗黄的纸。
他在看书。
山中本就幽凉,夜里更冷,夜露润无声,吹拂的山风里带着湿气,魏明肃坐在外面,虽然对着小小的篝火,脸和手还是冻得发红,他恍若不觉,神色专注。
卢华英盯着他看了很久。
王妤供奉经书的时候,夸魏明肃的字写得有佛性,穷人家的孩子能上学认字的已经是异数了,像魏明肃这种没有经过名师指点也能写一笔好字的是凤毛麟角,以他的出身,能成为长安脚下鹿苑寺的抄经生,其中的艰辛不难想象。
卢华英搓了搓手,道:“魏郎君,你进屋来吧,屋里比外面暖和一些,也没那么多虫子。”
魏明肃看着书,没有回头。
卢华英是一片好心,怕他冻坏了,他明明听到了却冷淡不语,她挑了挑眉,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道:“魏郎君,我是小娘子,我都不怕,魏郎君怕我吗?”
魏明肃还是没有回头,认真辨认着纸上的字。
年纪轻轻的,原来是个老学究。
卢华英心里不由暗笑,魏明肃这样的人,最看不惯的应该就是自己这样的吧?
这一夜,魏明肃始终没有回头。
直到山间透出一点鱼肚白,魏明肃才收起书卷,放进身边的一只竹片书笈里,抓起碎土埋了篝火,背起书笈,对坐在桌前打盹的卢华英道:“小娘子,魏某送你下山。”
卢华英牵着马跟在魏明肃身后,视线扫过他背上的书笈。
书笈很旧,一看就用了很久,磨损的地方捆了麻绳加固,书笈里放了几卷书,纸笔砚台、打火石等物,还有一副竹制碗筷,两双草鞋,几块青布和一套旧衣服。
一个念头闪过卢华英的脑海:魏明肃书笈里的东西不会就是他的全部家当吧?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从小路下了山,魏明肃把卢华英领到一个村子前,转身离开。
“魏郎君!”卢华英叫住他,“昨晚的事……”
魏明肃转身,视线在自己脚下,道:“魏某不会传出去。”
卢华英望着他的身影在晨光中走远,摸了摸怀里的信,转头走进村子,请村里人帮她去王家送信。
半个时辰后,王六娘带着婢女找过来,看到满身狼狈的卢华英,珠泪盈盈:“腓腓……”
卢华英上了马车,把信递给她,打断她的哭声:“信给你,你看看是不是你写的那封,是的话现在就烧掉。”
王六娘接了信:“腓腓,你没看信里写了什么吗?”
卢华英微微一笑:“好姐姐,我看了信,以后你能安心吗?我没看,等着你自己确认,是的话,烧了。”
王六娘怔了怔,眼泪汪汪,满脸都是感动,打开信看了两眼就道:“是我写的!”
她让婢女打火,把信烧了。
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王六娘看着卢华英脸上的伤口,愧疚无比,拿帕子帮她擦脸,道:“腓腓,你帮我把落在郑八手里的把柄拿回来了,郑八以后不能再威胁我,一定不能甘心,你要当心他些。”
卢华英躺在车厢里,满不在乎地笑道:“姐姐不用担心,信抢回来了,郑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