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光的嘴唇动了动, 嗫嚅了一下,没发出声音。在片刻的停顿之后,他打了一个哭嗝, 小声的同金灵圣母打招呼。
“金、金灵师姐好……”
整个人都是颤颤巍巍的,活像是被人狠狠的欺负了一样,就连眼角都是红红的, 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倒是向来都这么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
若是在往常, 金灵圣母虽然素来看不惯他的唯唯诺诺, 但是怜他毕竟本体是只兔子, 多少也能够理解一二。
可是现在,金灵圣母却只是想冷笑了。
明面上最是“胆小”的人, 却做出了最为叛逆的、无可原谅的事情。金灵圣母甚至都已经开始疑心, 这一份表现给他们看的胆小是否是真实, 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情流露,又有多少是逢场作戏。
“师姐?”
被金灵圣母那样充满着威慑力的目光盯着, 但是对方却又长久的不说话。定光在这样的目光下整个人都抖的跟个筛糠似的, 仿佛如果金灵圣母再不说点什么或者是做点什么的话, 他真的可以这样直接哭出来。
然而金灵圣母却对此根本不为所动。
因此,定光也只能够欲哭无泪的、颤颤巍巍的小声询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金灵圣母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边转身走, 一边朝着他吩咐道:“你且随我来。”
周围的其余截教弟子们顿时便都朝着这边投来了各色的目光。
不比金灵圣母, 在整个截教当中都声名赫赫、极受到信重, 定光因为自己的性格缘故,在整个截教当中,不过是一个默默无名的边缘小人物而已。
但是现在, 这区区一个边缘小人物, 却被金灵圣母专门点名, 要随她走一遭……
现在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从明里暗里的朝着定光打量而来,似乎也并不是一件无法被理解的事情。
定光并不敢忤逆金灵圣母的意思,他只能跟在金灵圣母的背后朝着对方独立的营帐走去,内心充满了惶恐。
一方面是本人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是定光也要更加偏向于在暗处观察他人的行为,而并不多么习惯自己站在台前——总而言之,他现在的感受就像是正被架在柴堆上用熊熊的火焰炙烤,连脚趾都在不断的蜷缩,恨不得下一秒就拔腿而逃。
抱有着这样的苦痛的情绪,定光跟随着金灵圣母进入了营帐中。帐帘垂了下来,将帐内与帐外彻底的隔开,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方的、不同的世界。
——不。
那或许,并不仅仅只是“好像”。
定光近乎是惶恐的抬起头来,发现在他们踏入营帐内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是进入了另外一方的洞天。
金灵圣母将这里同外界分隔开,就像是在瓮中捉鳖一般,定光一时之间居然发现自己已然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已然无可避免的处于金灵圣母的包围当中。
定光的手背在身后,已经下意识的想要去抓自己的武器了。兔子的直觉一直在暗中不断的跳动警醒他,或许即将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出现。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看向金灵圣母,眼神当中难掩惶恐:“师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金灵圣母并不搭话,只是轻笑了一声。
或许连定光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当听到金灵圣母的笑声的时候,他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定光师弟。”金灵圣母开口,“你对同门,可有什么不满之处?”
定光头皮一麻,面上挤出一个极为无辜的笑容来:“师姐这样说的话,却是要折煞我了。能够拜入师尊门下,已经是我修不来的福分,又怎么可能敢对此生出不满之意……”
他的声音慢慢的止住了,望着金灵圣母手中捏着的东西,面上原本的惶恐与不安都像是潮水一样的退去,变成了某种过于诡异了的平静。也像是一直戴着面具的人迫于某种压力,终于不得不从那当中泄露出来了几分属于自己的真实来。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只见在金灵圣母的掌心当中躺着的、赫然是一小撮纯白的兔毛。其上所萦绕的法力线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正指向了定光。
“我却是要问,你是什么意思!”金灵圣母厉声喝道,“老师待你不薄,倾囊相授;同门对你友善,若有所求,都会倾力相帮,少有推脱。”
“既然如此,你却又是为什么能够做出此等欺师灭祖、戕害同门之事!”
定光的面上已经卸去了那种小白花一样的、仿佛任是谁来都可以欺负一手的模样,而是某种极致的狠戾,同他的外表与气质并不相符,天差地别。
“金灵师姐这话说的,可当真是站着不腰疼。”定光冷笑了一声,“您当然不会理解……我不过是折服于其他的更为尊贵的存在的光辉,所以心甘情愿的拜服罢了。”
“什么三千门人,说的好听,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在这样的门派当中厮混,除了拉低我自身的存在外,我可看不出任何的好处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难道不是非常浅显易懂的道理吗?”
“荒谬!”金灵圣母哪里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整个人又惊又怒,“如果没有老师的话,你现在也不过是一只最为普通的兔妖,莫说是拥有如今的力量,怕不还是同其余的普通妖族一样在每日为了生存竭尽全力,四出东躲西藏,又哪里有这等被其他人接触的价值!”
金灵圣母是从很早的时候便开始跟随通天教主的弟子。
因此,她还能够记得,早些年他们是在昆仑山上修道。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截教阐教的门第之分,所有人都亲如一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