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怀所受这一箭正好在心口位置,箭身几乎进入了大半,若非他自身调动内力抵挡,这一箭许是要洞穿心口而出了。
可就算如此,因这箭太深,位置又极危险,必须要确定箭头的位置先拔箭。
以至于此刻没人敢随意挪动他,只能暂时止血后让他先躺在这里。
禁卫军将长街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燕姝此刻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吩咐人马上去将御医寻来,再安排人清理现场尸体以及安抚还存活的受伤百姓,严重的等御医来了当场医治,轻伤便送他们前去医馆就医。
这里距离大理寺本就已经不远了,陈泽远也听到了消息从大理寺急急赶来。
而他要做的事,便是从容怀的人手中接手了还存活的几个死士,带回大理寺审问。
这些死士本都是要自尽的,可容怀的人也早有准备,在他们自尽之前便留下了几个活口。
惊寂护在容怀身边,而洗墨在发现那三箭射来时已经带人朝箭来的方向追去。
也是因此,这三箭之后刺杀彻底结束了。
射箭的人许是发现没能杀了燕姝,却射中了容怀,便也不再恋战。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起来,燕姝这才又看了眼面容苍白昏迷不醒的容怀,沉声问惊寂,“你可知,你家王爷是如何联系明净的?”
惊寂一怔,随后微蹙眉摇头,“王爷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明净大师,向来都是明净大师来寻王爷。”
燕姝闻言神色也不太好,只又道:“让人马上去大佛寺看看,有没有僧人知道明净的下落,若是有,马上让人去将他找来。”
惊寂忙点头,“是!”
王爷的伤看来很重,若是明净大师在,的确是会让人放心一些。
燕姝吩咐完,这才重新走回容怀身边,在他身边蹲下。
他苍白的脸上也溅了血迹,她抬手去抹他脸上的血,轻声道:“你自己也弄脏了,怎么不替你自己擦擦呢?”
他闭着眼,没说话,不理她。
从她认识容怀开始,就从未见过他受这样重的伤,没见过他昏迷不醒的模样。
若非不得已,他不会让他自己在她面前如此脆弱。
他更不会不理她,哪怕她躲着他不愿理会他的那一年多,他也纵着她,哄着她。
看着那些擦不干净的血,燕姝眼睫颤了颤,又有些想哭了。
可这会儿她不能哭。
她紧咬着唇,慢慢将手落下去,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带着哭音,很小声的说:“哥哥,好多血,我头好疼。你快醒来抱抱我,好不好?”
御医来得很快,燕姝把位置让出来,让几位御医替容怀诊治。
看过之后,御医的神色都有些不好。
几人讨论了一番,其中一位御医才上前回禀,“陛下,王爷的箭伤看来凶险,可好在并没有射中心脏,略有偏移,只需将箭拔出既可。不过这箭头有些深,所以取箭的过程或许需要先划开心口肌肤。当然,臣等都有信心能将此箭安稳取出。不过……”
御医停顿一瞬,头埋得更低了些,“臣等观王爷伤处的血,许是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
燕姝诧异,她垂眸看向容怀,“可他的血颜色很正常啊?”
御医也皱着眉,“血的颜色虽未变,可血中有股极淡的异香。”
燕姝彻底僵住,“那,是什么毒?”
御医为难道:“恕臣等医术不精,不曾闻过此等毒香,未能分辨。”
燕姝按捺着心底浮上的恐慌,“所以也有可能不是中毒是吗?”
这话御医便不敢随意回答了。
若说也是有可能,毕竟现在摄政王看来似乎还没有什么中毒的症状。
可那股异香的确存在,若是正常的情况是不可能的。
他们几人讨论过后,都认为是有异常的。
燕姝深吸气,面容沉稳,吩咐道:“先拔箭。”
不管到底有没有中毒,是什么毒,都得先把箭拔出来再说。
拔箭的御医是御医院最擅长这方面的肖御医,燕姝还是忍不住再次蹲下去,要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她蹲下去后便下意识紧紧握着容怀的手,眼看着肖御医做拔箭的准备,她皱眉问,“没有麻沸散吗?”
要划开肌肤拔箭,也就是说要将心口剖开,这不用麻沸散得多疼?
肖御医闻言微怔,也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容怀,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了燕姝紧握着容怀的手上。
他心底一慌,忙移开目光,“回陛下,王爷此刻许是无法喝下麻沸散的。”
麻沸散需得用酒送服,可容怀现在的模样,肖御医认为是无法服下的。
若是强喂,反倒容易呛回,导致窒息的危险。
燕姝却道:“你只管将麻沸散端来。”
肖御医略微迟疑,却也不敢忤逆,只能让一旁的同僚帮他准备。
心底却早已经惊讶起来。
陛下同摄政王不是早已经闹翻了么?
前些天摄政王回京,听说还同陛下在留凤宫闹了一场,陛下甚至为了立皇夫以匕首相威胁。
可此刻他瞧着陛下紧握摄政王手的模样,这哪里像是闹翻了?
这分明……
肖御医不敢再多想,只是觉得自己稍后替王爷拔箭时需得更加谨慎小心才是了。
当然,除了他,其他人也都能看到燕姝紧紧握着容怀的手,却都不敢多想。
甚至只敢想着,许是刚刚摄政王以命相救,陛下太过感动了吧。
然而等人将麻沸散端来,迟疑着应该怎样替容怀喂下去时,燕姝抬手,“给朕。”
御医迟疑,小心翼翼递给燕姝,“陛下,王爷此刻昏迷不醒,这种状态若是强行喂药,很容易造成……”
御医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燕姝将药碗喂到她自己嘴边,喝了一口。
御医,“?”
其他正偷看他们这方的人也都是一愣,随后便彻底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