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推门的声音,燕姝下意识将身体又缩了缩,紧紧挨着容怀,生怕被人看到书桌下的自己。
最后缩无可缩了,她干脆直接用两只手抱住了容怀的腿,将下巴搭在他膝头,然后便眼巴巴看着他,那模样简直像只小水獭,恨不得把自己挂他身上才好。
容怀微僵,落在她发顶的手也僵了僵,随后不动声色的再看她一眼,终究还是克制住自己,深呼吸收回手看向门口。
而陈泽远推门而入,刚朝书房里走了两步,便下意识停顿了下。
他敏锐的察觉到书房中有两道气息。
可偏偏,他如今能看到的只有好整以暇坐在书桌后的容怀一人。
陈泽远眼皮下意识跳了跳,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他当然知道,陛下和摄政王应当是在一处的。
可现在陛下却明显是藏了起来?
大理寺卿的职业素养让他无法自制的开始头脑风暴,展开一条条线索仔细分析。
陛下藏在哪里?
容怀的书房向来简单,毕竟他从不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里,所以书房里更是没有密室,唯一的藏身之处便是此刻容怀所坐的那张宽大的书桌之下。
那么,陛下为什么藏?
虽然此刻容怀神色坦然,懒洋洋靠在椅背,看似若无其事。
可实则呼吸还未彻底调整过来,依然略有几分急促,嘴唇红润,眼尾也勾着抹红,衣襟处有揉皱的折痕,略显几分凌乱。
当然,另一道藏起来的呼吸比起容怀来便更加起伏不定。
再看容怀身前那张书案,书本被随意丢在两旁,他身前那一片却是空空荡荡。
当然,这是因为方才容怀抱燕姝上去时,随意将书案上的东西挥开。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陈泽远,在他进入这书房之前,书房中正在发生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所以很明显,陛下现在就在书桌下。
而陛下躲在书桌下有两个原因:
一是陛下此刻不太方便见他。
二是,容怀这厮有些变态的嗜好,说不得正做什么……
可不管是这两种原因的哪一种,都让陈泽远莫名尴尬,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而他僵在原地时迟疑时,容怀却也只好整以暇般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作。
书房里诡异的安静,而这种安静让燕姝也终于察觉到了,她忽然觉得她好像脑子抽了?
她为什么觉得她躲在书桌下,陈泽远就不会察觉到呢?
陈泽远是做什么的?
她这般躲着,分明就是欲盖弥彰,更惹人遐想了。
好像她和容怀在偷情似的。
虽然,她和容怀在百官面前的确有那么几分偷情的意思,因为她不太愿意让她的臣下知道。
可这这会儿的安静告诉燕姝,陈泽远已经发现她了。
既然这样,她再躲着也不像话,陈泽远要是误会她在这儿做什么那还得了?
她想着,将自己的衣裳理好,咬咬唇就要站起身。
只是刚动,他方才松开的那只手便又落在了她的头顶,显然在她整理衣裳时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他掌心轻压了压她的脑袋,意思很明显,不让她起身。
燕姝睁大眼抬眸看他,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
容怀却没看她,只用掌心在她柔软的发顶轻抚了两下,安抚猫儿般。
这还要问为什么吗?
既然已经躲着了,那就躲到底好了。
大家心照不宣,陈泽远亦不会多嘴多舌。
可若是她现在忽然起身,别说他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她此刻模样,那也只会让场面更加尴尬罢了。
他可以不要脸,不过他觉得,燕姝这张脸应当还是想要的,否则,她若是恼羞成怒了,被折腾的人也只会是他。
他们这番动静极轻,却让尴尬僵在门前的陈泽远回了神。
陈泽远大概明白了容怀的意思,他清清嗓子,到底还是走进了书房。
却不敢靠书桌太近,只站在书房中央的位置,当做全然不知道书房中还有一人,只俯身道:“下官参见王爷。”
容怀也终于“嗯”了声,淡淡问,“如何了?”
直入主题,意思也很明显,赶紧说完赶紧滚。
陈泽远低垂着眸,“昨日将长荣郡主带入诏狱后,下官亲自对长荣郡主和她身边四位婢女分开用刑,用刑过程中下官不曾询问长荣郡主案情,她也始终不发一言。”
“不过她身边的婢女下官已经先行问询过了,这是那四位婢女的供词,分开问审,所说却是相差无几。”
说完,他又上前几步,谨慎的将手中的供词放到容怀的书桌上,“请王爷过目。”
容怀垂眸看了眼,并没有马上去看,只又抬眸看他,公事公办的道:“辛苦了。”
陈泽远眼角抽了抽,“这是下官分内事。”
说完顿了顿,又道:“若是王爷没有吩咐,下官便先行回大理寺,恭候王爷。”
容怀“嗯”了声,陈泽远便转身想要告退。
可转身那刻到底还是没忍住,抿抿唇又回头看向容怀,“公务说完,是否可以同王爷说点私事儿。”
容怀眯眸,“何事?”
陈泽远垂眸,忽的弯唇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只是在想,是否应该恭喜季瑾,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季瑾,是容怀的字。
容怀闻言倒是微怔,忍不住垂眸看向还坐在自己腿边无聊又无辜的望着他的燕姝。
燕姝自然也听到了陈泽远的话,眼底又浮出好奇和疑惑,微微偏头眼带询问。
容怀喉咙滚动,在她头顶的手忍不住轻揉了揉,唇角轻撩,“倒还不算。”
等陈泽远离开,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容怀依然还看着燕姝,燕姝也看着他。
安静片刻,见他不说话,她眨眨眼噘嘴,有些委屈,“我腿麻了,抱我。”
容怀忽然就笑了。
他俯身将燕姝抱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