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沿着她脸上的刀疤滑落,向人们诉说着乌城的惨烈。
刘氏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大郎在城墙上守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时候被人抬了回来。胸口被突厥人的狼牙棒砸烂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断了气。
后来城就破了,突厥人闯入城中见人就杀,连老幼都不放过。至于妇人……”
刘氏已不忍再说,眼中已渗出血泪。
记者与围观之人无不垂泪。
过了许久刘氏又缓缓的说道:“奴家女儿、儿媳不堪受辱,奋力反抗。惹恼了突厥禽兽,女儿被当场砍死,最惨的是奴家那儿媳,当时已经怀胎七月,竟被突厥禽兽将她肚子划开……将奴家那孙儿从肚子中取出,活活摔死。”
“畜生!禽兽不如!”围观之人义愤填膺的怒骂。
刘氏的心在剧痛之后已麻木,自顾自的说道:“奴家当时就和那群禽兽拼命,却体弱力薄,面上被砍了一刀。正要被随之而来的第二刀砍杀时,折冲府四营校尉徐大海父子二人救下了奴家。徐校尉本想带着奴家杀出城去,却被突厥大队人马阻拦。徐校尉将奴家藏在了一处地窖之中,随后他父子二人冲了出去。
奴家在地窖中听到厮杀声持续了三刻钟,听到突厥人招降徐校尉父子,听到徐校尉父子怒喝:“大丈夫当为保家卫国死!”“唐人的马蹄不久必将踏平草原。”然后奴家便听到了密集的羽箭声……”
“奴家在乌城地狱中苟延残喘,无数次想一了百了。可每每想到徐校尉父子拼出性命才保下的奴家性命,想到大郎、儿媳、二郎、三娘、四郎的大仇还未报,奴家就强迫自己活下去。奴家要看到大唐的马蹄踏平草原,才肯去找家人团聚。”
“后来苏将军带兵入城,将奴家从地窖中找了出来。直到那时奴家才知道,偌大的乌城只活下来三十二人。大郎、儿媳、二郎、三娘、四郎、徐校尉、徐队正的尸首都被突厥禽兽筑成了京观。再后来奴家又听说突厥人之所以会突然兵临乌城,乃是有人通敌卖国给突厥人送去了关内道布防图。这样奴家更不能死了,奴家不但要看到大唐的铁骑踏平草原,更要为奴家的儿女儿媳、徐校尉父子,乌城满城军民讨一个公道!”
“李建成当诛!”
围观人群中的徐文烈再也忍耐不住,推开官兵的阻拦,冲到刘氏面前长稽一礼,涕泪横流的说道:“刘姨娘,小子正是折冲校尉徐大海之子,队正徐武烈之弟。我父兄死得壮烈,也死得冤啊!”
刘氏抓着徐文烈的手道:“你既是徐校尉之子,当带我去告状,为你父兄,为我子女,为乌城军民讨要一个公道。”
徐文烈点头道:“陛下已让三司会审此案,主审官乃是尚书令,小子这就就带姨娘去监察院击鼓明冤。”
这时其余三十一明幸存者站出来齐声道:“还有我们。”
接着数千前线阵亡将士的遗孀怒吼道:“还有我们!”
再接着是群情激愤的唐人:“还有我们。”
人们跟在徐文烈,刘氏的身后,浩浩荡荡的往监察院而去,途中不断有人加入,一时间长安万人空巷!
左右翊卫与长安府库不得不派出大军维持秩序,遣散无关人员。纵使如此,监察院外也聚集了数千人。
在鸣冤鼓敲响之后,陈长风也不得不立刻开堂。
待相关人员到齐,一阵“威武”声后,陈长风一拍惊堂木:“何人喊冤。”
三十二名幸存者与徐文烈齐声道:“草民有冤。”
“有何冤枉,一一道来。”
待三十二名幸存者将所经惨事一一诉说完毕,徐文烈紧跟着说道:“还请大人严惩通敌卖国之贼李建成、李元吉、郑文成,以告慰惨死乌城的冤魂,还关内道军民一个公道。”
陈长风清了清嗓音道:“被告李建成、李元吉、郑文成,你三人有何话说。”
“罪官无话可说,罪官确实曾奉李建成之命通敌卖国勾结突厥,愿认罪伏法。”郑文成抢先说道。
李建成面无表情的道:“草民也无话可说,陈院长要杀便杀,何必找诸多借口。”
李建成与李元吉一直被圈禁在宗正寺中,与外界不通消息。并不知晓这几天大唐的舆论情况,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死不认账。
李元吉也冷笑着道:“陈长风,你憋了这么几天,就找了些刁民来给我兄弟二人泼脏水吗?”
听到李建成兄弟二人的话,徐文烈愤怒的道:“李建成、李元吉,你们枉为大唐曾经的太子、齐王。为了自己的野心就勾结突厥,害死大唐数万军民。那不是冷冰的数字,那是数万条人命,数万个破碎的家庭啊!
在铁证面前犹然狡辩,没有丝毫的忏悔之意,你们天良何在?”
刘氏与三十一个幸存者此时哭喊着冲过去,就要扭打李建成与李元吉,幸好衙役阻拦,这才罢休。
李渊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扰乱公堂,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慢着。”陈长风一声大喝。
接着对李渊冷冷的道:“太上皇,你只是监审,还请勿要越俎代庖。”
就在此时,清河崔、博陵崔、范阳卢、陇西李、赵郡李等五大世家的家主齐齐跪地道:“我等坦白,武德九年五月初九李建成与李元吉召集东宫一党商议如何夺嫡,当时郑家家主与郑文成提出勾结突厥进犯关内道,再有当时身为齐王的李元吉领兵出击,好趁机捞军功掌握兵权,以对付当时身为秦王的当今圣上。李建成与李元吉当即答应,我五大世家苦劝无果啊。”
五大世家家主这几天在府中胆战心惊的看着舆论发酵,见事不可为,经过一番商议,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