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提议郑左相要选个没根基的皇子扶持。
郑左相看着郑贵妃,“娘娘心中有了人选?”
“父亲,照我看顺王爷就很合适。”郑贵妃说了自己的打算,“他是三殿下,又是长大的皇子,在北地带兵,他生母已死,母家不知道是什么破落户的人家,只怕也找不到了。”
郑贵妃越说越觉得扶持三殿下夏天弃,才是上上策,“三殿下自小懦弱,只怕到现在连个念头都不敢有,他身份尴尬,圣上如今对他却是最放心的。等他回了京城,只怕还会让他掌管京城安危呢。您要是帮他,只怕他得高兴傻了。”
“娘娘对顺王爷很信任?”郑左相忍不住问道。
郑贵妃怀疑夏端害死了太子殿下,难道顺王爷就没有嫌疑了?当时顺王爷就在征北大军的军营中,而征北大军的军营,可是和匈奴大营相隔不远啊。
郑贵妃想了想,到底还是摇摇头,“他自小蠢笨,太子殿下到了北地给我写信时,还提到他一心巴结,只是没看上而已。”
郑贵妃对夏天弃的印象,一直是小时候那个瘦弱胆小、饿得半死的落魄皇子,连件好衣裳都没有,若不是后来李太妃心善养了他,只怕他早就死在宫里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夏竞会被谁谋算,都不可能被这样的人算计。
郑禹却想到了郑子詹的话。郑子詹从北地回来后,也跟自己提过太子已死,如今朝中几位皇子中,郑家不如扶持三殿下,因为他觉得三殿下心机深沉。
现在,郑贵妃也提到要扶持夏天弃,理由却和郑子詹的相反,是因为她觉得夏天弃软弱可欺。
他仔细衡量了几个皇子,如今能选的四个皇子,就像郑贵妃说的,夏端已经有了右相,自己就算投靠过去,人家也不稀罕。太子若真是夏端杀的,只怕夏端还要防备郑家,郑家投靠过去不仅没有好处,搞不好还得被当炮灰。
七皇子夏竑,有林妃这个母妃,有林家那样的母族,已经与皇位无望了,圣上若是强行想推他上位,只怕天下人都得骂圣上是昏君。
五皇子夏翊……到底年纪也小,郑左相微微皱眉,他对五皇子的印象不深,除了知道圣上对他很是宠爱外,其他就无甚印象了。
郑贵妃看着父亲低头沉思,也没有催促。从庄嬷嬷来探望之后,她仔细想过这局势了。
她当然也想到,李太妃让庄嬷嬷来探病,也许就是为了夏项呢?转念一想,李家选夏天弃一来是没得选,二来也是看中夏天弃才能平庸、性子软弱。
李家想控制,郑家就不行吗?
而且,女人总是善妒的,不管是二皇子生母刘氏也好,五皇子生母柳氏也好,在郑贵妃眼里,只要有过皇宠的都是与自己争宠的狐狸精,她的儿子死了,她为何要让这些狐狸精的儿子继位,然后仰仗这些女人的鼻息活着?
夏天弃生母早亡,郑贵妃此时想起来,还是对他印象最好。
再说,夏天弃要是继位,后宫中自己就是地位最高的贵太妃,总比冲皇帝生母磕头好吧?
庄嬷嬷来的时机太好了,郑贵妃病了这些日子,刚见识了宫中人情冷暖,也被宪宗伤透了心。她这时就想着,她不能让其他人如愿,只要是夏天弃登基,所有人都不能如愿了,她的心情就好了。而且,夏端只要当不成太子,一个夺嫡失败的皇子,还不是生死一瞬间?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这些日子躺着养病,以前想不明白的事,也都想明白了。”郑贵妃自嘲地一笑,“都说圣上最宠爱我,可是圣上醒了这些日子,何曾想起过我?倒是柳妃那几个,去勤政殿送汤药,还被圣上叫进去过。”
其他人也算了,柳妃一个老人了,也好意思去争宠。
郑禹明白了郑贵妃的心思,倒是松了口气,他就怕家里若是真决定扶持夏天弃,郑贵妃会闹起来。如今她也这么想,那是最好了。
“此事我回家之后,再跟家里人商议一下,娘娘也莫担心,还是安心养病。就算真要做什么,总得等顺王爷回京之后,才能打算。”
“我知道,父亲放心吧,如今这样子,我还能做什么呢?”郑贵妃笑了一声,却比哭还难看。
到底是亲生女儿,左相对于郑贵妃还是疼爱的,“太子殿下出了意外,到底人死不能复生,你得自己养着。”
“父亲放心吧,我还等着看仇人伏诛呢。”郑贵妃眼里好像喷火一样,看着宫外的一个方向。
宫中的风云变幻,外面是看不到的,顾清韵能知道的,就是宪宗醒了,而早朝上,由于有大臣提议厚赏顾家又起了一波争议。
这时,南方的乱民流寇,夺取了安州,距离京城,也不过隔着四座州城了。
京城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水汽,皇城地面上积洼了不少水坑。
一个高大的身影脚步匆匆,被身披乌甲的侍卫簇拥着从中路的庭院走过,鹿皮皂靴踏过水坑,污水尽溅在他麒麟袍下摆。
正洒扫的宫人见到他皆纷纷跪下回避,仿佛是怵惧于来人的威严与冷酷面容,直至他身形消失在远处才敢爬起来。
——肃王进宫了,刚才一瞥似面带怒意,是又跟陛下生气了吗?
宫人纷纷猜想着,听到内侍高唱:“肃王到。”
太监嗓音尖细而高亢,唱到一声接一声,在平静的皇城上空荡出回响。
中和殿半掩的沉重宫门被推开,肃王快步来到御前。
“——陛下何意。”
他略带凌厉地望着御案后的少年皇帝,不但没有行礼,不悦的声调中还带着质问。
赵钰染批红的朱砂笔就微微停顿,好半会才撩了眼皮看来人。
眸光转动间,看到身姿笔直的肃王和往常一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