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顾昀虽然失了神智,可是顾清韵也好,何志成等人也好,督促他练武之事从未懈怠。
顾清韵闲暇时就给他讲各种打仗的故事,将兵法融入于故事中,一遍遍教他如何因势利导、克敌制胜。
侍卫们则时不时跟他对战,让他学习如何对敌厮杀,有时忽然从旁边偷袭,有时大喊一声跟顾昀角力。顾昀将练武当成游戏,日日刻苦练习。
所以,顾昀刚冲过来时,心中还有恐惧,一打起来,却是忘了恐惧,手中的刀越挥越顺手。
远志和顾昀本就是一起练武的,两人默契也高。你退我进,你进我偷袭,等匈奴人发现不对劲时,已经被两人杀了大半。
余下的匈奴骑兵惊觉不好,想要分散逃离,顾昀和远志哪里肯让他们轻易离开,拍马追赶。
刚才那个挥舞锄头的男子倒是有几分胆气,也跟着他们一起追杀。他熟悉村中道路,三人直接翻墙过户,截杀对方。
有一个匈奴兵逃到了村口,打马往外跑,顾昀没带弓箭,急得将手中的刀当成长枪,直接飞掷出去,那匈奴骑兵看着自己胸前露出的刀尖,满脸不敢置信,却只能落马而亡了。
“公子,我们打胜啦,打胜啦!”远志跑过去,看那匈奴骑兵死了,高兴地连蹦带跳。cascoo.net
顾昀“嗯”了一声,整个人虚脱一下靠着马滑坐了下去,满头都是冷汗,而原来不甚清楚的往事,此时却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闪现。他觉得以前自己的脑子里蒙了一层薄纱,懵懵懂懂记得一些事,却又分不清那些事是梦还是真,现在那层纱帘在一层层揭开,只是揭开时拉扯得太痛,让他咬破了腮帮子,才没有痛叫出声。
大梦一场,醒来却发现真的物是人非了。他没有为父母兄嫂磕头守孝,没有为他们报仇……顾昀只觉得胸中郁气难消,忍不住仰头大叫。
远志看他脸色发白忽然发狂,吓得手足无措,一把将人抱住,“公子,公子,您醒醒,小的在,小的带您去见小姐他们啊。”
顾昀听到“小姐”两字,眼前浮现顾清韵的身影,跟姐姐长得那么像,难道真的是姐姐吗?他想要起身,却是浑身无力,满头冷汗,好像那一声大叫将他的力气都泄光了。
远志想搬动又不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个老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探头看顾昀这样,“这位公子是脱力了吧?要不,让他到我们家里躺躺,我给他冲碗糖水。”
“多谢老丈,谢谢。”远志一叠声道谢,弯腰将顾昀背起来,跟在那老人身后走。
刚才与匈奴打过的男子也凑过来,“有没有受伤?我家有伤药。”说着就掏了出来。
远志谢绝了他的好意,他们身上带着白神医配的金疮药,比外面的东西肯定好多了。
那男子将东西收了,跟在远志边上,护着两人到老人家里,老人从一个墙角缝隙里扒拉出一个小纸包,刚才获救的妇人将孩子放到边上,过来帮忙烧热水。
顾昀靠坐在床上,一碗热糖水喝下去,真觉得痛好像退下去一些,此时天色也快黑了,远志索性跟老人商量,在他家借住一晚。
那老人苦笑着点头,“住吧,反正……空屋子多。”
一个村子,只剩下他们连老带小四个人了。
看顾昀和远志两人没什么事要自己帮忙,老人招呼那个男人,一起将被杀的村里人抬到一起,在村后挖坑掩埋,又将那些匈奴人给抬到边上,心中太恨,恨不得架起柴堆烧得他们尸骨无存,又怕烟和火会引来人,只能也挖个浅坑丢到一起。
顾昀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地眯了会儿,远志跟着村民吃了他们煮的糙米菜粥,打听了一下情况。
那老人叹气,“匈奴人又打进关内啦,有官兵来通知我们跑,可是我无处可去,想着好歹我们村靠近福北大营,地方也隐蔽……哪想到……唉!留下来十七个人,就活下我们这三大一小,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
远志连忙摆手,“老丈,当不得您说谢,我们都是夏国人……”
“两位恩公也是要离开北地吗?”
“不,我们想去雁门关。”
“那这儿离雁门关不远啦,雁门关好,又有顾家军守着啦,我听来通知的官兵说,雁门关有顾大将军的孙女在守着呢。当年,顾家军在的时候,哪里有匈奴人猖狂的份儿啊……”老人絮絮叨叨说起记忆中的顾家军,末了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让恩公见笑了,人老了,嘴就碎了。我们就是高兴,顾大将军还有后人,大家伙儿都高兴呢。”ωωw.cascoo.net
远志听得挺了挺胸脯,恨不得告诉人家,自己也是顾家军的人,只是被人叫着恩公再亮身份,好像太招摇了,他硬生生忍了炫耀的心思。
“老丈,这里离雁门关还有多远啊?”
“不远啦,你们沿着官道走,那边是福北大营的军镇,再过去,就是雁门关了。”老人站在房门口,指着外面的方向说道。
远志记下方向,回屋躺下歇息。
入夜,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喧哗声,他一惊而起,顾昀也坐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老人和那男子一家三口也起来了,看向远处,发现官道西边方向一片通红,冒起了熊熊大火。
“那边……是不是福北大营方向?”
“是福北大营,是福北大营的军镇着火了啊,是不是匈奴人打进去啦?”老人见多识广,听着那边的动静,“这是打仗的声音吧?我年轻时听过骑兵跑起来的声音,就是这么响。”
其实,大家耳中听到的都是沉闷的隐隐约约的声音,压根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声音,但是听老人一说,再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