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东边的雁山山里,此时苏兀术正率兵追在林家军身后。
山中本不利跑马,可之前林明远率兵进山时,为了骑兵进山,已经率先开过路。
现在,林家军就从这条开出的路后退,而匈奴骑兵,也沿着这条路追击。
开出的山路狭小,林家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总算利用地形抵挡了匈奴骑兵的冲杀。苏兀术看林家军节节后退,倒是不想逼得太紧,平原才是匈奴勇士的天下,他只要跟在林家军身后,绕开雁门关,进入夏国北地,还怕收拾不了这些软脚虾吗?
苏兀术有些激动,他已经年过半百,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第二次率兵攻入夏国。他的父亲、祖父、曾祖……每代大王都有此雄心,可是都阻在了雁门关外,唯有他苏兀术,两次攻入了雁门关啊。就凭这一点,他就能彪炳史册。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当年他攻破雁门关时,因为在雁山谷道与顾家军拼杀一场,虽然顾家军全军覆没,他所率领的匈奴大军也折损惨重,攻入雁门关后,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他在北地抢掠之后,面对反攻而来的夏军,只好答应议和。
现在,他绕开了雁门关,手中兵强马壮,在雁门关外,也只有被狡猾的夏军突袭时稍有折损,凭着手中的兵力,他要挥师南下,拿下夏国都城,拿下夏国!
一想到他将率领匈奴的铁骑在夏国称雄,苏兀术只觉得自己满身热血涌动,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夏国的军队,顾家父子死了后,就没有能打的了。”苏兀术看着前面溃逃的林家军,不屑地说了一句。
“凉州军还算勇猛。”他身边的月氏头领也先,公允地说了一句,“听说罕列在凉州吃了不少亏。”
“凉州军啊,肖正国打仗倒是勇猛,就是没什么谋略。要不是凉州城够牢固,罕列也许就拿下了。”
仗着地形才守住关城,罕列又没有真的压上全部身家,苏兀术对凉州军并没什么敬意。
“这次阿红第一个发现夏军埋伏,可是立了大功。”苏兀术想到二王子坚持要率兵进入雁山右麓查看,果然找到了埋伏的夏军,高兴地夸了一句,跟也先说道,“这可是首功,阿红未辜负我的期望啊。”
“二王子从小就崇拜大王,打仗勇猛善谋,最像大王……”也先是二王子的外公,听到苏兀术的意思,连忙帮二王子刷好感。
“阿红的确是最像我的,哈哈……”苏兀术听到这话,高兴地大笑,看到远处的大树,笑声忽然卡住,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他指向前面,“那是……
那是谁?”
也先听到苏兀术的话,跟着伸长脖子看向前方。
一个匈奴骑兵跑了回来,“禀告大王,二王子遭了林家军毒手。而且……而且他们还将二王子殿下给……给吊了起来。”那骑兵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苏兀术,声音都低了下去。
苏兀术已经看到了挂在树梢的尸身,第一眼就觉得那身形和衣裳像自己的爱子,一听果然是二王子,猛抽了一记马鞭,赶到了那棵大树下。
匈奴骑兵们看到大王来了,让开了位置。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苏兀术简直不敢置信,冲着树下的匈奴兵大吼。
一个二王子的侍卫上前,“大王,二王子殿下是中了埋伏。他率领我们追击夏军伏兵,夏军一打就跑了,二王子率兵追击,到了这边,忽然……忽然就有人从树上射箭。二王子中箭之后,那些夏军冲过来,竟然……竟然将二王子吊到了树上。”
这棵树很高,他们怕直接切断绳索,会损伤二王子的尸身,只能想办法爬树。可是匈奴的勇士骑马如履平地,却不善于爬树,才会等到这时候还没将二王子放下来。
苏兀术抬头,就看到儿子的胸前插着两支羽箭,而脖子上套着绳索,面容狰狞,显然是重伤后被活活吊死的!
二王子的尸身在树梢摇荡,此情此去,苏兀术蓦然就想起了当年,他下令将林家父子的尸身挂在天元峰下。
苏兀术是个父亲,二王子又是他最宠爱的儿子,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血气上涌,怒意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家父子,在他眼里,一向是向自己摇尾乞怜的懦夫而已。现在,这种人竟敢杀了自己的儿子,还折辱他的尸身,苏兀术只觉肺都要气炸了,骂了一声“林天佑鼠辈”,下令让大军追击。
林天佑率兵入山,与林明远汇合之后,本以为匈奴骑兵在雁门关城楼下与夏军厮杀,就算追击,也只会是小股骑兵追在自己身后。
可看着身后源源不断的追兵,他才发觉不妙。再听到有人来报,说匈奴二王子已死,他眼前一黑,差点摔下马来。
林明远看向来禀告的人,“杀死匈奴二王子乃是大功一件,那人何在?”
来禀告的亲兵摇头,“少将军,就有人来报喜,但是,没说是谁杀的啊。”
林明远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发现匈奴二王子带人入山,就觉得有些不对。所以,他率兵逐步后退,并未与对方猛烈交战。后来林天佑率领的林家军进入山林,匈奴二王子发现自己前后都是夏军,想要突围,拼死力战。
林明远还传令防止困兽鱼死网破,放开一条路,这二王子怎么会死了呢?
“让人速去查问,是何人立下的功劳。”
“远儿,苏兀术穷追不舍,这可如何是好?”林天佑有些着急,“不如,派人先去议和?”
“父亲,听说二王子是苏兀术属意的继位之人,此仇,只怕他不肯善罢甘休。”
“找到下手的人,交给苏兀术处置,然后,再许他其他?”林天佑压低了声音,“如今太子落入匈奴手中,只要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