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西羌攻打函关的战报时候起,大家都猜测匈奴要攻城了。可是当入夜城外响起一片喊杀声时,军营中还是有些慌乱。毕竟,说城外有三万左右的匈奴,只是夏国这边看着外面的帐篷和他们埋锅造饭的炊烟情况推断的,实际上,谁知道呢?
夏天弃披上铠甲,赶上了曹大刚等人,急匆匆赶到了凉州城的城楼上,那边已经是喊声震天。
肖天楠带着唐幕僚站在城楼,看到夏天弃也赶过来了,想到父亲耳提面命不能让他有闪失,这王爷自己倒是跑这儿来,他面无表情看着夏天弃,低声说道:“王爷千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
“我如今是凉州军中一员,应该和诸位同僚们共进退。”夏天弃抱拳行礼,“我现在只是凉州军骁骑营校尉。”
人都过来了,总不能再赶回去。肖天楠只能又嘱咐了一句“小心”,也顾不上再跟夏天弃说话,扭身到城楼外看厮杀情况。
匈奴人骑兵弓箭掩护,推着冲车往凉州城下冲来。
夏天弃看了一眼,匈奴人外面都穿了白色羊皮袄,在雪夜中保暖又能隐蔽身形。要不是守城士兵日夜警醒,发现不对,只怕他们都能摸到城楼了。他第一次亲临战场,也知道肖天楠等人的顾虑,所以只在边上听着,并不多话。
前几日初雪之后,这几日凉州一直是阴冷天气,北风呼啸如刀割,地上的积雪早已经被踩碎,成了黑沉沉一片,分不清是冻土还是血泥。
站在城楼上往下看,感觉城下的匈奴人宛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涌到城下。匈奴人架起云梯,城楼上夏国士兵搬起擂石滚木,不断砸下去。
可是,匈奴人感觉是想一鼓作气,在弓箭掩护下,不断有士兵往城楼这边冲来,士兵们举着各种盾牌抵挡箭矢,云梯上还特意蒙了牛羊皮,挡住了不少弓箭。夏国士兵的弓箭射下去,很多都被这些牛羊皮挡住了,命中率不高。
“少将军,要不我带兵出去冲杀一阵?”曹大刚有些着急,看着匈奴人不怕死地往城下冲,这要是让他们的冲车冲到了城门下,也是麻烦,不如开城他带人去厮杀一阵,将匈奴兵给冲散了。
“不可。”唐幕僚指着城外匈奴军中高挂着的灯笼,“那只怕就是今夜匈奴军的令旗信号。匈奴趁夜偷袭,万一城楼两侧已经有埋伏,我们冲出城去,他们趁机掩杀过来,反而容易顾此失彼。”
城楼上几位将领看着唐幕僚指着的那盏灯笼,在北风中那盏灯晃晃悠悠,时而指左时而指右,而随着那灯笼挥动,匈奴士兵的攻城果然也是忽左忽右。
“唐先生,要是由着他们摸上城楼,万一混进一两个探子可怎么好?”曹大刚看着匈奴人不止射人,连城楼垛口上插着的火把都射,有些担心。
“谁能将那灯笼射下来?”肖天楠看看左右问道。
“我来试试。”许迁作为骁骑营的射声校尉,箭法是凉州军中数一数二的。可是北风呼啸又是夜里,那灯笼不停晃悠。想要射中,就得射挂灯笼的挂绳那里,夜色中哪里看得清楚?
他弯弓搭箭,一箭飞射而出。夜色中也不知那箭射到了何处,但是那灯笼却是未灭。
“距离有些远。”许迁叹气。
夏天弃看向那灯笼,心中估算了一下,“要不我来试试?”
他到军中这些时候,曹大刚几个都见识过了他的刀法武艺,知道他身手过人,却未曾见识过他的箭法。
有人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许迁都射不中,这顺王爷还敢大言不惭地来试试?
肖天楠听他主动请缨,倒是没有拒绝。
军情紧急,许迁不介意夏天弃抢自己风头,“王爷的弓箭呢?”
夏天弃微一犹豫,看向肖天楠,“不知军中可有强弓?”
在京城中为了掩饰箭法,他一向用的是三石弓,可实际上三石对他来说太轻,不趁手。所以来凉州参军,他连弓箭都未带过来。
肖天楠不由有些失望,箭法好的人,谁没有自己趁手的弓箭?这顺王爷不会是想出风头吧?
许迁递过自己的弓箭,“王爷试试我的?”
夏天弃接过掂了掂,伸手拉起弓弦,一下就拉了满弓,“太轻了些。”
“王爷好大的臂力!”许迁是行家,一看夏天弃的架势,就知道他必定箭术不错的,先夸了一句。要知道他从军后,发现自己骑术刀法不足,为了有一技之长,狠练臂力,全力练习箭术,才有如今的水平。“我这可是六石弓,再重的……”他看向肖天楠,“少将军,只怕得到军械库中拿一副来。”
凉州军的军械库中,都是常规弓箭,一般都是三到五石,许迁这八石弓都是他自己寻人特制的了。
将领们看夏天弃这拉弓架势,知道他臂力不凡。
肖天楠不由一喜,这样的臂力,只要箭法准头好,应该是能射中那边灯笼的。他微一沉吟,叫过一个亲兵,“你马上回府,将府里兵器库收藏的那副雕翎弓拿来。”
亲兵很快就送来一副弓箭,夏天弃拿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很有分量,这弓真是好。
“这是家父收藏的爱物。”肖天楠说了一句,递给夏天弃,“王爷请。”
夏天弃从未在夜色中射箭过,敛声屏气,看着城楼下那盏晃动的灯笼,只觉得手中的弓箭如自己延长的手臂一般,夜色中看不清灯笼的挂绳,只能凭着灯笼摆动的幅度猜测挂绳的位置。
瞄准之后,他一箭射出。
众人只听到弓弦弹动的声响,看到一支羽箭飞射而出,紧张地看向匈奴军中,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口气呼大了,那箭就吹歪了。飞箭射出的速度很快,可大家只觉得等了好久,才看到匈奴军中那盏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