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夏竣死了,淹死在梵音殿外一个角落的太平缸中。
这地方太过隐蔽,宫中寻找了两天,还是梵音殿这儿伺候的太监觉得有异味,一番找寻后,才找到的。这时候,夏竣的尸首已经浮肿如球,开始腐烂了。
跟随四皇子进入御花园的两个大太监也死了。这两个太监,一直跟随在夏竣身边,帮他做了不少事。内刑司验伤之后,发现这两个太监竟然手骨都被人敲断了,也是死在在梵音殿附近。
此消息一出,宫中和朝廷上一时风起云涌。
一向端庄大气气度雍容的谢皇后,听到夏竣死讯的当时,就晕厥了过去。
武安侯谢灵生据说也是伏地大哭到晕厥。
堂堂嫡出皇子,又是在宫中,竟然被人谋害了!
宪宗大发雷霆,眼睛扫过站在眼前的妃嫔和几个皇子们,冲御前太监总管安福下令道,“给朕查!给朕严查!”
安福不敢怠慢,吩咐内刑司将四殿下不见那日的人和事都查了个底朝天,只要说不出当日人在哪儿又没有人证的,全都被抓了。宫中风声鹤唳,抓了不少人。
那日夏竣身边带着的几个太监,都被丢入内刑司,严刑拷问之后,牵扯出了宋嬷嬷。
夏竣死在梵音殿,凡是在梵音殿中的人,不论是粗使洒扫的小太监,还是在做法事的元一法师等人,都被抓了起来。
夏竣身边伺候的人说是见到宋嬷嬷鬼鬼祟祟从坤宁宫出去,四殿下一时好奇,才会带人跟踪。
当日,宋嬷嬷一直在谢皇后身边伺候。但是仔细一查,却发现当日宋嬷嬷曾外出过。
谢皇后昏厥未醒,宋嬷嬷吓得向宪宗求饶,“圣上,皇后娘娘,老奴冤枉啊……”
郑贵妃看了她一眼,“圣上,四殿下身边伺候的几个人,都说四殿下是为了跟踪宋嬷嬷才进御花园的,这老奴应该严查。”
她自然是想夏竣死的,其实哪个想坐龙椅的,不想夏竣死呢?他不过是投胎命好,占了嫡字,就牢牢占据了储君的先机。
宫中杀人,会有各种手段,若有机会,郑贵妃也绝不会手软。只是这样光天化日在御花园附近动手,实在太过冒险了,她肯定不会选这种时机。
夏竣这一死,宫里朝中,或明或暗的,众人都将怀疑的视线投向了大皇子夏竞。先有朝廷上郑禹与谢灵生的对峙,后有夏竞与夏竣在御书房中的争执,夏竞当日回宫换衣裳,也是穿过御花园回景福宫的,这时候郑贵妃怎么会放过宋嬷嬷这个疑点。
宋嬷嬷知道,这一进内刑司,不死也要脱层皮,她急得大喊,想要叫醒谢皇后救命。
安福使眼色让人将她嘴堵上,宋嬷嬷挣不开内刑司太监铁钳似的手,一路被从坤宁宫拖了出去,涕泪四流,连脚上的绣花鞋都掉了一只,白绫袜在青石板上摸着,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死了一个儿子,宪宗自然是伤心的,他看着站在边上噤若寒蝉的皇子们,视线从大皇子夏竞的身上一直扫到了七皇子夏竑身上。
宫里的孩子长大不易,夏竞今年九岁,已经是养住了,没想到眨眼间,这儿子就没了。
到底是谁杀了他?难道他的儿子们,等不及离宫建府,就开始厮杀了?
夏天弃站在二皇兄夏端边上,低头缩肩,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好像被吓坏了,呆呆愣愣的,其实是生怕自己的笑意藏不住,只能借着低头来遮掩。
坤宁宫中哀声一片,太医们在内殿为谢皇后诊治。
宪宗脸色阴沉地坐了片刻,底下妃嫔们和皇子们都不敢说话,站在两边。
五七两位皇子年纪小,有些站不动了,五皇子忍不住委屈地叫了声“父皇”,他的生母柳嫔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请罪道,“圣上,五殿下不懂事,惊扰了圣驾……”
宪宗回过神,看到眼前都站了许久的儿女,疲惫地摆手,“你们先回去吧。”
他摆手,让众人先散了,这种时候,谢皇后醒来,只怕是不愿见到人的。
安福看宪宗这一脸疲惫,也劝道,“圣上,您几日都未曾歇好,不如先回御书房等消息吧。”
“好,内刑司若问出口供,让他们也马上给皇后这边送一份。”
他也是累了几天了,一直未能好好合眼,现在找到人了,担心成了现实,倒是能死心地歇息一下了。
随着圣驾离去,坤宁宫中马上寂静下来。
夏天弃回到祈年殿,一走进大门,庄嬷嬷已经在等着了,“三殿下,太妃娘娘正担心着呢,您快去看看吧。”
夏天弃一走进祈年殿的正殿,殿中阴凉,一路从坤宁宫走出来的暑热全消。
李太妃打量着养了近一年的孩子,让庄嬷嬷带人退了下去,看着夏天弃说道,“你太过冒险了。”
“太妃娘娘,孙儿如何冒险了?”夏天弃抬头,疑惑地看向李太妃。
李太妃笑了一声,“四殿下之事,与你无关?”
“太妃娘娘,四殿下之死,孙儿认为,是由于他平日里结怨太多,父皇又迟迟不肯立太子,他占了嫡子身份,太过打眼。他自己也太过大意了,今日父皇也说,他怎么能只带两个太监在宫中行走呢?”说到最后,夏天弃的语气还是带了些讽刺。
“其他殿下们就算急,也不敢这么冒险。下手的时候,一个处置不当,弄出动静,就是个死字。”李太妃看着夏天弃摇头,“你太冒险了。葛嬷嬷这两日吃的有些多,人都发胖了,我让她到我这边来伺候了。”
夏天弃到底只有九岁,一听李太妃张口就提到了葛嬷嬷,脸上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倔强地看着李太妃,好像在等她的决定。
李太妃从听到夏竣死于梵音殿附近时,心中就有些疑惑了。等到庄嬷嬷打听说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