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成本来顾虑五莲城的守军人数多,自来人数差不多的时候,攻城总是比守城吃亏。何况他们带的这群匪徒,人数上听起来吓人,真要打起来,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对手?
但是,顾清韵并不担心,因为段铮差点被陷死在临水城,得了顾清韵的脱困计策,哪里还待得住?
当顾清韵们进入泽山时,他留下一个亲信副将,带着三百守军,留守临水城。自己派人往青州知府常远处送了份公文,天亮之后打开城门,驱散流民,自己押解着夜里抓获的百来个倒在粮仓前的流民,以押解进京的名义,带着七百来个士兵离开临水,浩浩荡荡往京城方向而去。
顾清韵提醒他身边亲信可能不妥哦,他连夜搜查,果然发现一个副将和两个亲兵有问题。清理了一遍后,如今身边的亲兵已经换了一批。
他要从青州到京城,快马加鞭也得十多天,现在带着流民,又带了这么多流民,自然担心被人拦截之事。
所以,他派出几路传信兵,一路快马加鞭往京城送信,有写给户部、兵部的,也有写给私交甚笃的京中友人的。
借着送信传令掩人耳目,他派人跟往青州送信的人一起走,趁机到领江上游查看。
等段铮走上官道过了大半天,就有斥候禀告,有人离开临水城,快马加鞭往青州方向赶去了,可能就是混在城中的奸细。
段铮也顾不上去拿人,只管催着往京城走。
五莲城到临水城的距离,比青州到临水还近些。到了这日傍晚,五莲城的知州吴永忠就得到了消息,他急匆匆拿着密信,去找五莲城守城将军赵钧商议。
跟青州各地惨象一比,五莲城简直是人间天堂。城中百姓大半都被驱赶出城了。城门紧闭,因为每日官兵会出城驱逐,凡是在城外逗留的流民们一律杀无赦,所以城楼下一个流民都没有。城中没有往日喧闹,大街格外宽敞,巡街的衙役们甚至还能挂个酒葫芦走走。
吴永忠看了密信,感觉要糟,派人到军营,一听赵钧今日没在军营,正在家中宴饮。他连忙赶到将军府,也顾不上门房回报,跟着门房就往将军府里冲。
赵钧正在府中花厅饮酒作乐。
花厅之中,几位军中副将千总们,看着厅中舞姬翩翩起舞,花厅一侧轻纱飘飘,纱帘后歌姬低声吟唱,外面已经有热浪扑面,而花厅中,一片清凉。
吴知州走进花厅,急的叫了声“赵将军”。赵钧正低头与怀中美人调笑,吴知州这一声穿破乐音,一下打破了厅中的雅致。
“吴大人,大热天怎么走的如此急啊?”赵钧推开美人,笑着让人给吴知州摆张几案过来,“快去,帮吴大人倒杯酒。”
吴知州急得大步走进厅中,“赵将军,临水城有变了!”
“哦?”听到临水城生变,赵钧挥手让花厅中的歌舞美姬退下,冲还拿着酒杯不放的部下们吼了一声,“别喝了,都过来听听。”
几位将领连忙放下杯子过来,吴知州将手中的密信递给赵钧,“赵将军,临水城昨夜亥时左右,被流民和泽山那片的匪徒们打开城门,城中粮仓也被打开了。”
赵钧接过密信,一听临水城被攻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们等的不就是临水城快点被攻破吗?
自从周彪那伙人被朝廷派兵剿灭后,剩下的这些流寇皆不成气候,三五一伙只龟缩在泽山中,下山也就小打小闹抢抢官道商队,毫无大志,还以为他们要缩一辈子呢。现在估计是熬不住了,毕竟整个青州缺水少粮,而临水那一带,估计连树皮草根都挖光了。
要是匪徒们再不去打临水城,只怕常知府恨不得自己去打了。他心中冷笑,漫不经心打开密信,嘴里问道,“那些刁民流寇们终于攻城啦,那段铮是死了还是重伤?”
“没死没伤,他带兵押解流民上京去了。”吴永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指指他手里的几张纸,“赵将军快看吧。”
“流民和匪徒攻城,城中怎么会毫无伤亡?不对,怎么会现在才送消息出来?”赵钧一下坐直了,低头看信。
其他将领们一听段铮竟然毫发无损,也是奇怪。临水城被攻,城中生乱,城中安排的人肯定会趁乱送消息过来的啊。半夜出发,白天就能送到了,怎么这时候才送信过来?
赵钧看完之后,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流寇竟然在城中有内应,还将满城的人都下药了?”这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这得多少蒙汗药,才能让满城人昏倒啊……不对,那些乱民都敢下药了,竟然不用毒药,只是将人迷晕?”
“赵将军,当务之急,是段铮带人上京了!我们不知他手中有什么把柄……”
“常知府不是说万无一失,绝无把柄吗?”赵钧有些火气上涌,“怎么万无一失的事,姓段的会毫发无损,安排的人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会不会段铮与流民勾结……”一个将领猜测道。
“对,就是段铮与流民勾结!”赵钧身边一个幕僚侃侃而谈,“匪徒若是攻城,城中必定有动静。匪徒要是能下药成功,必定会下毒毒死官兵。现在你们看看,”赵钧将密信递到身边亲信手里,“全城被迷晕,醒来时城门大开,粮仓已被打开,段铮说粮仓是空仓,必定是姓段的与匪徒勾结。”
这幕僚所说的话自然也有道理,但如今的问题是,段铮还活着,他还能自辩,不,他已经带着流民上京去喊冤了。
“段铮上京喊冤,自然怀疑粮仓之事有内鬼。他可以说是因为他守城有方,流民们无法攻入城中,城中有人为了陷害自己,故意下药放入流民。”吴永忠已经跟自己的幕僚们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