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韵将姿态放得很低,两个云贵人宫里的宫女只当她是听说云贵人要升为云嫔,住到兰香阁,三皇子要送到云嫔这儿抚养。她是三皇子身边伺候的,肯定也要跟着到兰香阁。所以,她是想要打探消息,或者套些交情?
云贵人在宫中依附郑贵妃,顾清韵与郑贵妃宫里的二等宫女珍珠交好,两个宫女冲着这点,也不能太让顾清韵难堪。
何况宫里规矩,品级尊卑分明,她们心里再看不起,目前顾清韵还是比她们品级高。
她们装傻不行礼,已经是逾矩了。
顾清韵说道,“才听说我家殿下以后,可能要到兰香阁,我入宫不久,怕有地方不懂规矩,还望两位姐姐指点一二。”说着,递了两个荷包过去。
来饭堂领饭食的都是二三等宫女,俸禄有限,打赏也少。
顾清韵如今手里有自己的俸禄和夏天弃的皇子俸禄,出手就是一人一只实心银镯子。
那两个宫女荷包一拿到手,沉甸甸的,一捏发现是镯子形状。
“我家殿下从未到贵人娘娘面前问安,心中忐忑。”
“三殿下的事,宫里人都知道。”拿人手短,一个宫女开口回道。她看顾清韵年纪太小,说绕了怕她听不懂,索性直言,“养皇子是荣耀,可是养三殿下……我家主子刚养好身子,听到这事,这两日饮食都清减了。”
云贵人小产之后,刚做完小月子。正想着如何复宠呢,谢皇后将夏天弃丢过来,这是要绝了她的路啊。
“我家殿下,也是身不由己。”顾清韵帮夏天弃叫了声屈,又苦了脸说道,“殿下是主子,他到哪里,我自然是跟着伺候。这几日在梵音殿,碰到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好像挺喜欢三殿下的,还让殿下好好听经祈福。要是殿下能跟着太妃娘娘,也很好啊。我家殿下还等着我回去,两位姐姐,我先走了。”她好像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拎着食盒就走。
两个宫女看她走得匆忙,也没阻止,倒是心里不约而同想着她的话。她们是伺候云贵人的,云贵人步步高升,她们才能水涨船高,自然是想要为主子谋算。
顾清韵看两人走远,希望那位云贵人能有些手腕,说服宪宗。不过,主要还是李太妃得愿意。她与夏天弃用完早膳后,照旧往梵音殿过来。到了殿门口,发现正殿里面熏黑了,一群太监正在忙活收拾,元一法师带来的两个小沙弥指点着将一些法事用具搬出来,元一法师自己正在偏殿做早课。
顾清韵一走进去,看元一法师还是僧衣井然的得道高僧模样。
他看到顾清韵走进来不行礼,竟然站那儿直直打量自己,有些不悦,昨夜一夜未眠,他只想快些将人打发走,“梵音殿走水,殿下今日先回去吧。”
“有法师坐镇,佛堂怎么会走水呢?”
“佛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一饮一啄,莫非天意。”
“法师不会认为这天意,还跟三殿下有关吧?”
“此事贫僧自会禀告圣上和皇后娘娘。”
“法师禀告之前,能不能帮我解惑?”顾清韵掏出了昨夜捡到的帕子,“听说梵音殿走水了,殿下很是担心,今日一早过来,路过梵音殿的小角门,看到地上有条帕子。”
元一法师一看那条帕子,脸色一变,人站了起来。
“法师可莫过来,奴婢胆子小,再过来奴婢就不敢多说了。”顾清韵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偏殿门框处,元一法师若过去,她一脚就能踏出偏殿。正殿那儿还有一群太监在收拾,她只要走出偏殿喊一声,就能听到。
元一站着不动,盯着那条帕子,眼中冒出凶光。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宋嬷嬷的帕子,为何会在这小宫女的手里?
她知道了些什么?
“法师可是佛门高僧,千万不能有杀念啊。我这人胆小,一胆小就喜欢胡说八道,比如保官儿这名字,取得真好,果然能帮人保举做官呢。”
“你……”听到“保官儿”三个字,元一法师在僧袍下的手不由抖了一下。她是哪里听到保官儿这个名字的?
书信!
昨夜走水之后,他忙着叫人救火,又生怕与宋嬷嬷之事露出痕迹,亲自守在两个徒弟边上等他们醒来,天亮后匆匆回了一趟禅房,只是稍微理了下被褥衣物,没有去收好经书!
他暗自后悔太过大意,之前进出宫中都无事,就忘了谨慎。就凭一条帕子,奉琴大可以说是丢了,拿下这小宫女打死就是,要是有其他的……他心中犹豫。
“大师千万别喊,把人引来,我只是个小宫婢,生死无所谓。但是,大师是什么身份,宋嬷嬷是什么身份啊,得了那么多钱,宋嬷嬷连杯媳妇茶都没喝到呢。再说,我又不傻,那信也不会放身上啊。”
“倒是小瞧了你,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元一看她这镇定的样子,不想将顾清韵逼急了,“你想要干什么?”
“大师该知道的,三殿下日子不好过,身为他的宫婢,日子更不好过。”
“你想换个差事?”
“那倒不是,只要没有别人欺负,三殿下身边伺候还是挺好的。大师知不知道,以前三殿下身边伺候的于太监于公公?如妃娘娘下令打了几十板子,他就这么打死了。”
“阿弥陀佛!”元一不知道顾清韵提起的于太监是谁,听到被打死,下意识念了声佛。
“大师知不知道天元寺啊?”
“天元寺好像是北地名刹,多年前曾听闻。不过被匈奴占了雁山以北的地方,天元寺不知是否还能留存。”
听到匈奴占了雁山以北,顾清韵脑子一跳,感觉闪过一些画面,她生怕当着元一法师的面头痛倒地,这要倒下来,真是自寻死路了。她连忙手伸到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