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拎不清楚状况!!”吉真手里握着刻有“沈”字的染血箭矢,多少夹杂着私人情绪的往桑塔的胸口哐哐猛锤。
他一边锤,一边怒道,“人死不能复生,是下崖寻尸,还是回去寻仇.....孰轻孰重,你自己选!”
寻仇二字一出,桑塔心肝儿一颤。
“对,我们要回去,弄死那个龟孙儿!”
“弄死!给少君主报仇!”
卓封率领地那群属下,此刻一个二个,眸间布满了红色血丝,众人血气腾腾地望着桑塔,催促着他立刻作出选择。
就算刚才那一箭射准了,并未伤及心脉,少君主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还从这么高的悬崖扔下去,不死也得死。
如今木已成舟,就算找到少君主的尸体,也改变不了他犯下的罪孽。
何不借此机会,带着已经倒戈的主和派,杀回营地,此番若能与陈国蚩池联手,逼迫端朝皇帝下令扳倒沈岳,于苍国的将来,百利而无一害。
尽管内心深处,对少君主这么快便抛尸崖底之事,还存了一点小小的疑虑。
然而重利当前,迟恐生变。
一股狠戾之色,在桑塔的眸间,一闪而过。
他抬手从吉真手中,接过了那支染血的箭矢,“走!带上这证据,咱们回营找沈岳要个说法!!”
桑塔此言一出,众人翻身上马。
“驾~”
随着一群人长鞭纵马入林。
一场阴谋,渐渐在昏黄的夕阳之下,拉开了帷幕。
皇帐营地。
铜鼎中,最后一抹香灰即将燃尽的那一刻。
沈岳一行人带着一堆猎物踩着点,赶在最后一刻,回了营。
时间已到,苍国那边,却半点人影都没瞧见。
逾时未归,不用清点猎物的数量,这一局,也是沈岳胜出。
因着担心卓封或许在林中遇险之故,沈柠这伙人,一改上一场比赛结束后的胡闹,全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案几前等待着苍国队伍的回归。
尤其是沈柠,小眉头就未舒展过。
这内围凶险,这香都燃尽了,卓封大哥还是没有回来,该不会在林中,出什么事了吧?
同样板着脸蹙眉的,还有连着赢下两场狩猎赛的沈岳。
卓封的身手,他是知道的,逾时未归这种低级错误,照理说,不应该发生在这位少君主的身上才对。
林兽凶险?
照理也不该是卓封的对手才对。
所以那位苍国少君主,究竟遇着什么事儿了?时辰已到,竟还未出深林。
端朝这边,一众京中名流窃窃私语。
而苍国使臣团的人,见香烛燃尽,自家少君主也仍旧迟迟未归,一个二个板着脸,气氛压抑。
陈国营地的陈国皇子蚩池,自打输了围猎赛后,就一直在笑。
如今见时辰已到,苍国那边一个人都没有回来,笑得就更开心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埋在卓封身边的那步棋,应该按照他想要的结果,朝着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着。
很快....他便能坐山观虎斗。
蚩池单手托腮,手肘撑于案几,百无聊赖地逗弄着另外一只手臂上的小青蛇,俨然已经端出了一幅好戏即将登场的欢乐态度。
时间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支染血的长箭破空,直勾勾地射在了沈岳的案几前。
偌大一个沈字,刻在箭尾,一串儿马蹄声过后。
桑塔的声音,在林间响起,“我家少君主林中狩猎被这支暗箭所杀!沈岳,这事儿你打算如何解释??”
一旁的裴行川凑到沈岳边儿上,他看了一眼那箭矢上头刻的字。
切,这又不是沈岳的箭,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同于笨得格外清澈的裴行川。
一听卓封死了。
即便并非自己所为,沈岳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的凝重。
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一旁知道内幕的裴行川别吭声。
然后静观其变地等着桑塔率人翻身下马,气势汹汹地,来到他的案几前兴师问罪。
苍使那边一听少君主被沈岳暗杀,唰的一下,全都提着刀站起了身来,将沈岳团团围住。
徐烈敖灿之流,一见自家将军被人兴师问罪,唰的一下,也纷纷抽刀拔剑,站在了沈岳的身后。
眼瞅着两伙人剑拔弩张。
“诸位...稍安勿躁,这里头可是有什么误会??”高位之上的刘烬,见气氛如此紧张,连忙起身劝道。
“我家少君主林中狩猎,被一支刻着沈字的冷箭,断了生机,端朝陛下,可是要给我苍国一个说法??”桑塔冷哼一声,指着案几上那血淋淋的长箭,朝着刘烬施压道。
能有什么说法,这摆明了是有人要陷害沈岳啊。
裴行川瘪了瘪嘴。
因着沈岳已经暗示过他静观其变的缘故。
裴行川虽然觉得很气,也仍旧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不吭声。
什么?
苍国少君主死在了藏山?
这下可麻烦大了。
刘烬那边正脑壳痛着。
先前在林中“复仇心切”嚷嚷着赶紧给自家少君主报仇的吉真,此刻却悄悄咪咪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凑到了一旁沈柠跟前。
“沈姑娘....请帮忙....”
当真是可怜了端朝话都说不利索的大胡子。
这会子却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连说带比划的,跟沈柠讲清楚所有事。
沈柠眉头微蹙,旁的事倒也好理解,独独有一点,她不太明白,“他为何宁肯拔箭坠崖将自己置身如此险境,也绝不回营治伤?”
这少君主既然能将计就计保住所有手下性命,让众人跟着已经生了异心的桑塔顺利回营,为何独独选择把重伤垂危的自己,留在山崖下。
“不知道,他让我找你去救他,说只能是你。”吉真老老实实地强调道。
受伤不肯回营地,救人不敢找太医。
莫非....卓封的身上,有什么难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