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川施着轻功,翻身越过石桌,单手揽着沈岳的肩膀,朝着沈岳劝慰道,“为人兄长,别总是处处都想着要如何如何替妹子周全,偶尔也要学着接受自家妹子替你周全的善意才是。”
“我家老爷子常说,家人之间,不应该只有一个人在背后默默付出,得是你替我想想,我替你想想,相互依赖,互相亏欠,才能称得上是一家人。”
这些年,因四处征战的缘故,沈岳与家里人,总是聚少离多。
这样的道理,从未有人同他说过。
他瞥了身旁这个一袭白衣,无忧无虑,神色简单得能让人一眼望到底的少年一眼,轻叹一口气,“你倒是看得透彻。”
“那是~谁让我有裴勉勉呢??”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家勉勉虽然说绣个凤凰堪比走地鸡,琴棋书画样样都倒数第一。但不是我吹!我们兄妹二人之间,半点隔阂都没有,感情可好了。 ”
“哦?是么?”一听裴行川与他家勉勉关系特别好,沈岳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羡慕的神情。
“但当初,我被老爷子罚跪祠堂的那会儿,回回都是裴勉勉偷偷翻窗给我送吃食的....”裴行川松开沈岳的肩膀,单手叉腰,另外一只手撩了撩额前的那一笑撮刘海,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帅的神情,一脸骄傲道。
沈岳:........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裴行川双手环于胸前。
“话说回来,我为你兄妹之事如此奔波费唇舌,说吧,准备怎么谢我?”
彼时夕阳已沉,天色渐晚。
沈岳慢吞吞地吃完最后一口火锅,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后,起身抬脚朝着门外走。
“喂,沈岳,你去哪儿啊....”
“你不是问我准备怎么感谢你么??今晚带你去花楼听曲儿,去么?”沈岳一席玄衣负手立于沈府门前朝着裴行川道。
“诶,哪里啊?”
哇,沈岳请喝花酒诶.....
这要是传到京城那堆纨绔的耳朵里,多有面儿啊。
裴行川巴巴地朝着沈岳的方向跟了过去。
“寻芳阁。”
“走走走,一起一起....”裴行川嘿嘿一笑,拉着沈岳就往外头跑。
冷宫。
前院儿那一排排案几,早在中午吃火锅的时候,就已经让阿宽差人过来收走了。
平日用来吃饭的木桌上,素纸铺底,四四方方的木框内,沈柠极为讲究地铺上了几朵之前用剩的干花。
徐瑶端着一个大木盆,木盆里,是用蜂蜜,碱,冰羊奶,各种油经过一直不间断搅拌后,打发出来如奶油一般丝滑粘稠的皂液。
“倒倒倒....诶,停停停.....”
一层皂液倒上去,抹平,铺上点颜色鲜艳的干花,然后将剩下的皂液继续往上铺。
二人一个抹平放干花,另一个端着皂液往框内倒,相互之前,倒也算配合默契。
待到木盆里所有的皂液全都刮干净后。
沈柠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搞定,接下来只需要将素纸铺在上头,静置两天,等待里头凝固成皂就可以了。”
“呼~想不到区区一块儿香皂,做起来竟是如此的麻烦。”徐瑶将木盆往桌上一放,揉着胳膊,感慨道。
然而一旁的沈柠,在给皂液盖上一层素纸后,早已是蜷着jiojio,坐在竹凳上,双手趴上皂液木框旁的木桌,一副“感觉灵魂被掏空”的咸鱼摆烂状。
“哎,姐妹,你这是怎么了?还在为家书的事情惆怅么?裴行川不都已经教会你怎么写了么??”徐瑶见沈柠当真是丧得慌,单脚一勾小竹凳,顺势坐在了沈柠的边儿上。
“嗯....我现在已经会写了.....”沈柠有气无力丧兮兮的抬起了头来。
“那你在烦恼什么呢?”徐瑶抬手捏了捏沈柠头顶上的小丸子,“是因着这阿兄待你太好,所以让你惶恐了么?”
“差不多吧。”
“你说说你性子,别人待你不好吧,你分分钟能笑脸盈盈有仇当场就报了。难得遇上个待你好的,把你捧在手心上的,反倒跟个鸵鸟似的了。”徐瑶啧啧道。
“瑶瑶啊,沈将军待我无微不至,那是因着把我当成了他的妹妹..... ”
“啧,平日里看着挺聪明一姑娘,这件事上,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呢?”徐瑶单手往沈柠的肩膀上一放,“我且问你,现在让你俩滴血认亲,你俩的血,能分开么??”
沈柠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从生物学的角度,你俩的确算兄妹,对吧。”
好家伙,还扯上生物学了。
“那我再问你,若有朝一日,他兵困围城,需要你掏空你辛苦积攒的小金库,给沈岳买粮购械,提供补给,你会把你所有的小钱钱全部拿出来帮他么?”
沈柠认认真真地仔细想了想,“以前或许不会,不过现在肯定是会的。”
“这就对了嘛.....”
“那位传闻中的沈皇后是京中贵女,生前不仅十指不沾阳春水,据说还十分喜欢现在的皇帝,性子也闷闷的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你再看看你这日常行为习惯,不能说是跟从前的沈皇后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关。连裴行川都能一眼看出你并从前的沈皇后,沈岳又岂会看不出来?”
“沈将军既知你已非从前人,依然愿意将你当作妹妹看待。你为何不能也从心底里,拿他当个阿兄看待呢?”
“可是瑶瑶....我当真是不知道,这有阿兄的人家,是如何与阿兄相处的?”
“这还不简单?放下你的懂事与边界感,朝他撒娇卖萌打滚要糖吃。”
“这可当真是有些为难我了。”
莫说是向阿兄撒娇卖萌要糖吃了。
即便是父母,沈柠也从未要得过一颗糖吃